城西,光德坊,刑部员外郎郝近忠宅邸。
和宋匡、周宗的宅邸一样,院门外均有士兵把守,自案发后,这里已经被圈禁起来。
铁昭云等人由狄人杰带着直奔后院书房,这里是案发现场。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房间里空气中似乎仍然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书房不小,用一道四扇屏风隔做两间。
外间摆着一张长条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竖着纱灯,靠墙立着博古架,正中墙壁上原本挂着一幅山水图,如今图已被扯下,墙上写着黑红的八个大字“弥勒退世,尧天当立”,笔画勾勒之间,血色淋淋,平添一抹恐怖的气息。
里间放着一把藤木躺椅,椅子靠背中央的位置血迹斑斑,可以清楚的看到血痕顺着椅背流到地上,那里大滩的血迹已经发黑。
“郝近忠就在这张椅子上被刺死的。”狄人杰指了躺椅。
铁昭云附身去看椅子的靠背中央,那里被捅穿了一个细细小小的窟窿,断了两跟藤条,藤条的断面整齐平滑,被鲜血浸成红色。
“像是尖耳匕首或者钢刺一样的东西扎穿的。”铁昭云道:“手法精准,一击毙命。看这个位置,郝近忠是被刺中了心脏。”
“铁兄说的对,正是穿心而死。”狄人杰道:“我们验过死者前胸和后背的伤口,开口呈圆形,大小半寸不到,郝近忠身材肥胖,这一刺从前心扎到后背,长度至少一尺以上,应该是钢刺的可能性更大。”
狄人杰开始叙述已有的查案结果:
“据他家人供述,遇刺那天晚上,郝近忠在外参加酒宴回来,就一直在书房中醒酒,到半夜时,他因为口中干渴呼唤仆人烧茶,等仆人煮好之后送到书房时,就发现他被刺身亡了。”
“根据后来报案的时间推算,刺杀发生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在亥时三刻左右,也就是仆人烧茶之时。当时后院之中,除了书房里的郝近忠,还有其他侍从和家眷,但整个过程中没人听到一点动静。”
“这处宅邸,内外三进院子,书房在最里边,紧邻着后花园,两侧一处是走廊,一处是偏房,偏房供仆人居住。书房的后面就是院墙,也就是光德坊的东大墙,正临着大街,夜间巡逻兵在此经过,一刻一队。我查过那晚在亥时经此巡逻的兵队,均说没有异象,一切正常。”
“我们接到报案后,在此查了足足三日。将整个光德坊几乎翻了个遍,可到最后,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就如同在宋匡、周宗处一样,空手而回。”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排除,此案不是内鬼所为,每家的家眷和仆人我全都摸过底细,可以确定这是外面的刺客作案。只是不知道那刺客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仿佛作案后凭空消失了一般,真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
狄人杰一番话说完,长叹了口气:
“我想来想去,这几件案子共同点颇多,案发时间均是夜间亥时到子时,墙上全都留下了同样的字迹,被刺之人也都是心口被刺,位置创口几乎一模一样,这十有**是同一人所为。”
“如果刺客只是一个人,那么他绝不是普通刺客,数月之间,连杀三人而不留痕迹,其手段之高超,实属罕见铁兄,你怎么看?”
铁昭云拧着眉毛,沉声道:“岂止是高超。”
“你们来看。”铁昭云走到窗边,指着光德坊的大墙道:“这院坊大墙,少说也有六七丈高,普通盗贼若要攀登,需借助飞爪抛锚之类的工具。对高手而言,只需会壁虎游墙或是凌云三叠之类的上乘轻功便可越过。”
铁昭云又走到躺椅旁:“再说这房中行刺,只要有膀子力气,拿把匕首人人会捅,但要一击毙命,正中心脏,这可不是朝夕之功,需得长期训练,方能将兵刃运用自如,一刀下去,避开骨骼,刺破筋肉,正中心脉所处。”
说到此处,铁昭云微微一顿:“只是不知这刺客为什么单单就只刺心呢也许是习惯使然吧。不过,房中行刺,难点还不在这里,是在时间。”
“你们看,郝近忠是在煮茶间隙被杀,那煮碗茶不过一刻之中的事情,他行刺完毕,要撕下墙上图画,写上八个大字,还要在仆人进房之前,先逃出去,最后还要避开大街上的巡逻队。”
“这当中要是错了一步,他的计划就要受阻,甚至会暴露自己。所以整个过程中,他把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这也只有高手才能做到这一点。”
“另外,我再提一句,自从宋匡、周宗先后被杀,京中的守备巡逻军,怕是增加了不止一倍吧,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暂避风头,先躲一躲再说。”
“但这个人没有,他胆大包天,又或者,是目空一切,居然顶风作案,又杀了郝近忠。所以我认为,这刺客是有备而来,本领高强自不必说,如此从容不迫,一定早有预谋,甚至演练过多次都有可能”
铁昭云一番话说完,众人心中均是一凛。细细揣摩铁昭云所言,确实有理。
狄人杰道:“眼下,大理寺的调查已经陷入困境,有关这个刺客的消息实在太少,铁兄,你们太乙门江湖上见多识广,不知道能不能联想到什么人?或是什么类似的案子?”
铁昭云想了想道:“要说有这种刺杀手段的人,那肯定有。但是要说进京刺杀朝廷命官?还连杀三名大员,这倒少见。江湖上的刺客,大都拿钱消灾,不愿跟官府作对。毕竟海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