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鑫来到了奶奶的房间,看到奶奶正在双手捧着铜钱,十分虔诚地“哗啦哗啦”摇着。他知道奶奶这是在卜卦,于是就悄悄地站立一旁默不作声。张家老太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她仰望这天花板嘴里还轻微地念诵着咒语。好一阵子过后,张家老太才将手中摇过的铜钱,撒在了桌案上。那是六枚乾隆通宝,这六枚乾隆通宝也不知道充当过多少次天人沟通的媒介,它们早已被手磨得是金光灿灿。
张家老太将那撒落在桌案上的铜钱,划拉到了一起。她对大孙子说道:“小鑫儿呀,我已经占卜完了,你可知道我占卜的这一课是什么卦吗?”
自小就看着奶奶给人家占卦卜课,就算是耳濡目染,张淼鑫对于数术也会略懂一些的。再者说,张淼鑫的工作是研究甲骨文,甲骨文记载的内容,与其说那是殷商时期的档案文献,不如说那就是时人占卜的笔记。
殷商是一个崇尚鬼神、风行占卜的时代,那一片片甲骨上铭刻的文字,几乎都是由占卜而得的卦辞,以及占卜推算之后的断语。还有一些是在所占卜的事情发生之后,对应验之事的缀述。在如此的学习研究环境之中,又是生于这么个易数文化家庭,张淼鑫就算是可以规避迷信观念,对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也必然是一清二楚的。
张淼鑫看着奶奶占出的那些铜钱说道:“这六枚铜钱是一阴一阳,接着是连着三阴又一阳。它的上卦是坎卦,下卦是震卦。奶奶,我知道,这一卦叫‘水雷屯’。可是奶奶,占得这一卦应该预兆着什么呢?”
张家老太往她那把家传的罗圈儿椅子上一靠,有些失意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事情真的不太简单呀。在《文王课》中,这一卦叫‘乱丝无头之卦’,有道是:风吹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行缓来头有绪,急促反惹不自由。小鑫儿呀,这件事就犹如被大风刮乱了丝线,想把一团乱糟糟的丝线捋出个头绪来,着急只会添乱。或许时机一到,自会水落石出,事情会自己显露真相的。
“小鑫儿,你也不要着急了,既然那卑鄙小人埋在你爷爷坟头上的玄武,已经被咱们给挖出来了,奶奶再想个办法处理一下也就没事儿啦。小人是破坏不了咱们家坟茔上的风水的。”
尽管张家老太占算的是坟茔风水的问题,可是她占卜的这乱丝无头之卦,与胡硕文对甲骨失窃事件的处理理念,还很是吻合。张淼鑫姑且也不再徒费心思地白着急了。大雨夜除了失窃甲骨的事情以外还有别的一面呢,人家张竞人对那个大雨夜也是不能释怀。
听者无意、说者有心,最近心烦意乱的张淼鑫,哪里还有心思去回味堂弟张竞人预报天气的事情呀。不过,那是人家张竞人自己的事情,对自己的事情没有谁会不上心的。尽管张竞人不能准确地说出,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拥有了预报天气的特异功能,可是那次他当着张淼鑫的面预报天气,绝对不是人家的第一次实验。
张竞人已经做过很多次天气预报了,他在留意到自己会这种本事之后,曾经自我检验过很多次。每次张竞人都会将自己对未来天气的预测,详细地记述在笔记本上。等到预测的日子过去之后,他再核对自己预言应验的程度。起初的几次张竞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因为那准确度,远远地超过了气象台用高科技手段预测而发布的预报信息。
张竞人看着自己记下的那几十条天气预报信息,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本事不是学来的,也不是像朱泳燚那样根据经验总结而来的。他对天气的预报,绝对不是通过看云识天气。张竞人感觉,自己对天气的情况就叫做知道。那就像是瞌睡的时候会不能控制地想睡,睡着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做梦一样,那些信息就在他的脑子里放着呢。他就像是背儿歌、背曲儿一样,把那些信息给背出来就行了。
张竞人没有把自己这事儿说给别人,这是因为,连他最要好的堂哥都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感觉如果是给别人说了,难免会招来他们的调侃。他在博物馆里干的是保安工作,自己最长接触的当然就是这些小保安了。和一个从这里辞职一年多的好朋友闲聊,张竞人对自己的事情反而更上了心。
这是因为,张竞人的那个朋友非但没有嘲谑他的说辞,还对他鼓励了一番。好朋友鼓励张竞人,应该好好地利用身怀的绝技,为自己谋划前程。如果他能与气象局的人搭上线儿,必定会被人家当成人才加以重用的。尽管张竞人感觉,朋友的话中含有几分怂恿,可是鼓励的话总是让人听起来感觉振奋。
张竞人对那位朋友心存感激,他也想为自己开发一下门路。想来想去,张竞人还是感觉自己堂哥的人脉比较广,这事儿当然不能离开他的帮助。可是最近张淼鑫又显得很是繁忙,张竞人还是需要寻找时机的。
张家老太每每遇到大事,都能这般的镇定。不过张淼鑫拿着那块儿甲骨,还真不能将它视作无事。张淼鑫没有心思在老家欢度双休日,他尽快地返回了安阳市。张淼鑫赶去了胡硕文的家里,把自己老家发生的奇巧事情一一告诉了胡硕文。
虽然这事情也让胡硕文感觉很是意外,不过他认为,这和自己的推测还是一致的。胡硕文说道:“你将那块儿甲骨带回来了吧?拿来我看看。”张淼鑫说道:“老师,我没有把那块儿甲骨拿回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