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听了,郑重说道:“梧儿,母后已经想了很多天,为了这太子之事情,彻夜难眠。当初你大皇兄走了,太子孝祥那个孩子还不满五岁。母后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轮到梧儿你来当皇上。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母后当然希望李家江山千秋万代传下去,皇帝这个位置也有德者为之最好。”
李梧道:“如果真是这样,母后就不用太在意太子之位。母后也知道,儿子虽然现在有四个皇儿,大皇子身子这么单薄,哪能做得了太子?况且他才五岁。二皇子才三岁,什么也不懂,老三老四还不满两岁。你说,还有比孝祥更妥的孩子做太子吗?”
郭太后听了,依旧固执说道:“梧儿,我刚才说了,现在你年轻,孩子们小,太子也没有这么快继位。可是,想到有一天,继位的不是你的皇子,也不是我的亲孙子。我娘家郭家,你那些皇子,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吗?”
李梧见郭太后口口声声说以后的顾虑,不由心里急躁起来道:“母后,我刚才已经说了,若是换太子,你可知道我们要面临那些风波吗?当初轮到我来当皇帝,就是因为大皇兄的太子还小。所以儿子现在拥有九五至尊,母后可以高居太后之位,都是因为皇兄和太子孝祥的缘故。六年了,朝廷里外从没有人怀疑过朕会要换太子,就是儿子我,知道自己不是特有作为的明君,但也不是不堪的皇帝,文臣武将眼下都还敬重我服我,母后可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看我一直善待大皇兄的子女,依旧重用先皇和大皇兄留下的重臣。不知道母后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见郭太后没有说话,李梧继续道:“母后,如果一旦我提出换太子,只怕第一个流言,就是我或者我们两个人,定与大皇兄的刺杀有关。其次,我这个皇弟很快会被认为是一个忘恩负义失信的君王。到那个时候,那些文臣武将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忠心吗?再说,现在母后娘家已经近百年鼎盛,我无论怎么样都还是皇子王孙,可是母后娘家就不会有树大招风之嫌?那些人既然可以刺杀大皇兄,在流言四起时,母后就不怕那些人对我们母子再下手?若我们母子不保,郭家还有今日的辉煌吗?”
李梧这番话,说得郭太后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郭太后叹气道:“没有想到皇上想得比我更远。可是,我那些顾虑,也实在让我不放心哪。”
李梧叹道:“母后,也许你不相信,有时儿子我坐在昭阳殿,想过无数处世至理。我还想过,若是可以再选择,我情愿像几个皇弟一样,做个自在逍遥的王爷,不用每天忙一半朝政,不用一直坐在殿中看那些似乎永远批不完的折子,每到晚上,还要为去哪里安寝思虑一番。河山无限壮美,街头巷道酒香茶清,可是我这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却永远也无法享受这些普通人都可以有的欢乐,我这一生,只能在皇宫终老!”
郭太后听了这些话,有些陌生地看着这个二十三岁的儿子:这是一个年轻的天子,可是,竟然说羡慕做王爷,羡慕普通百姓,一点也不以做天子为荣!
又听李梧继续道:“母后,今日你这么用心把儿子叫来,告诉儿子这些事情,儿子只能告诉你,只要我还是皇上,我是不会换太子的。将来我的皇儿们大了,我会封他们做一个不大的郡王,给他们一小块封地。我还希望他们可以远离京城,到时即使有战乱,他们和他们的子孙也可以设法自保,或者隐姓埋名,不至于留在京城无路可走。我相信,等孝祥继位后,不敢有什么流言蜚语,都会善待我的那些皇儿们的。”
说到这里,李梧又停了一下说道:“母后,如果我不幸和大皇兄一样,遭到了不测,即使太子年轻当不了大任,我也希望由五皇弟或六皇弟做皇上,他们两个会武艺。尤其六皇弟,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他沉得住气,说不定他们做了皇上,就再没有我现在这些担忧了。”
李梧说罢,竟然涌起一阵无奈和悲凉,听得郭太后心里一沉。
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九五之尊的天子,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换太子一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郭太后只能长叹一声道:“听皇上这么说,母后我也只能认命了,只希望一切就如皇上想的那样,今天我这番话,皇上只当我这个母后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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