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李棋只有二十二岁,因为有秦函和张巡的忠心辅佐,也愿意接纳忠言,将原先一度荒废的朝政重新整顿,重臣在这个少年新帝的身上,看到了李家江山复兴的希望。
这个新帝最大胆的一件事情,也是继位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先帝冷落管理敬事房的李若田调回库房,将原来李进最信任的太监总管王守礼调去守皇陵,还晓谕皇宫众太监说:“王公公忠于先皇,先皇也离不开王公公,所以朕特意让王公公多陪先皇!”
对于王守礼被调去守皇陵,最高兴的是李若田。虽然两个人没有很大过节,但是去年就因为谏劝先皇李进郊游一事,李若田实在心里不平衡。从年轮来看,李若田比王守礼还大五岁。
一年后失而复得的位子重新回到自己手中,李若田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新帝李棋为什么要贬罚先皇李进认为最忠心的太监王守礼呢?原因并非一时兴起。
当日李进得病,太子都一一在侧。饱读诗书,从小太傅们教导的帝王要领,李棋很懂。先皇年纪并不很大,却从一个很健康的皇帝变得病痨,然后又迅速丧命。所以李进的死,李棋十有八九将原因归在王守礼的身上:让先皇荒废朝政,让先皇沉迷宴饮游乐,无度的生活才让先皇染病最终病逝,所以李棋对王守田特别不满。
可是,端午节过后不久,宰相秦函突然病了,不能上朝。新帝李棋三次过府看望,最终难挽回老宰相的生命。五月二十一日,秦函病逝。
七月中元节后,李霆的生母梅妃也身染重病。因为已经是太妃,新帝也派了好几个太医来瞧视,但都说很不乐观。
八月一日,梅妃估计自己难以长久,将十二岁的儿子康王李霆叫到床前,屏退所有下人,拉住李霆的手道:“霆儿,母妃要随你父皇去了,可是母妃放不下你。历朝以来,皇宫的孩子难以长大,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霆摇摇头。梅妃道:“人人都羡慕托生帝王家,可是霆儿你知道吗,母妃更希望你托生在平民百姓之家。在皇宫里,像母妃这样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母妃因为有你,就开始与别人不同。你看,你的几个皇兄,除了现在皇上的生母,也就是太后,她现在还在,你其他几个兄弟的生母,眼下就只有母妃了。霆儿,你明白母妃说的话吗?”
李霆还是摇头。梅妃叹了口气,看着李霆道:“霆儿,那母妃再告诉你,如果一个人连命都没有了,他就是再优秀,还有没有用?”
李霆道:“母妃,我知道,先保生命,才有一切希望。”
梅妃点头道:“霆儿,你记住,在这个皇宫里,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很多不平静的事情每天都有。母妃看过好多史书,尤其汉书,母妃也让你读过。以后没有了母妃,你一定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在你还没有能力改变一切的时候,你不仅要学会忍受一切委屈,还要藏好自己的所有智慧。只要别人认为你的存在没有任何威胁和危险,也不可能有任何威胁和危险,别人才不会想要你的命,你可记下了?”
李霆听了,似懂非懂。
梅妃又道:“霆儿,现在皇上是你的大皇兄,眼下是不错的。但是,母妃担心,他刚刚继位不久,根基不稳,锋芒却早露。如今秦相病故,朝中重臣还多是当年你父皇留用的,母妃担心因为王守礼之事,会不会惹出什么祸端。霆儿你记住,宫里那些公公们,你若没有十全可以驾驭他们的把握,千万不要得罪,而且还要对他们好,即使你心里不乐意也必须做到。他们这些公公的手段,不是我们一般人想得出来的。母妃在宫里几十年,知道因为一句话就送了命的宫女,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年轻生命的消失,都是这些公公们的小作。所以,宫里的皇子皇孙也一样,在没有成年前,若得罪了这些公公们,只怕就是突然死了,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霆儿可记住了?”
李霆点点头。梅妃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李霆,叹道:“霆儿,你去把张嬷嬷叫进来吧。”
不一会儿,张嬷嬷被叫进来,梅妃滴泪道:“张嬷嬷,我进宫后,是你一直忠心跟着我。我们虽然是主仆,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一般。我现在就将我的霆儿托付给你,好好护着我的霆儿。我相信,只要我的霆儿长大,一定是一个好男儿。”
张嬷嬷听了,忙道:“娘娘放心,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一定会好好护着康王的。”
梅妃又对李霆道:“霆儿,你以后一定要善待张嬷嬷。在这个宫里,你最可以信的,就是张嬷嬷。你现在给张嬷嬷行礼,你以后对张嬷嬷,要像对母妃一样,你可记住了?”
李霆听了,点点头,忙上前给张嬷嬷行礼跪拜。
八月五日,梅妃病逝与依云宫,享年三十二岁。
没有母妃的李霆,接下去是怎样逐步长大呢?且看下一章《新帝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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