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还是言澜先开了口,她一脸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倦,“沈少爷,你如此大费周章单独把我留下来,到底想说什么?警告还是威胁?我跟你说过了,我就是一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哪是您老对手,您说是吧?”
潜台词:你扣着我也没用啊,人跟人之间为什么一定要互相伤害呢?
沈少爷架着二郎腿,一副败家子的标准造型,狭长的凤目带着没有丝毫掩饰的敌意,一瞬不瞬的盯着言澜。
沈少爷:“我警告你,陆景枭他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人,你若是三心二意想要玩玩,又或者怀着别的什么目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啧啧,还真是一点意外都没有,警告么,比这还要难听过分的警告,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听过不少,这算是最没威胁力的一个。
不过话说回来,她前世到底是错过了多少精彩镜头,居然连沈少爷这么大一个情敌都漏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前世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被禁锢了起来,除了沈慕雪之外,还真得没对其他情敌上过心,至于这位爷,她知道一点眉目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时候,她日日夜夜祈祷,祈祷陆景枭变心移情别恋,从此放她自由,天高海阔,任她蹦跶。
可这一世,当她心里有了那个男人,才发觉自己前世作的死,这一世都还回来了。
言澜手背微微斜支着脑袋,声音极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这世上,不只是你沈少爷才有二两真心,他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算死,也要死在他怀里。”
沈少爷脸上陡然一白,胸腔中像是被人揉进了一把碎碴子,好像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抽走了,泛起一点微微的疼意,不强烈,却伴随着骨血一点一点蔓延至他周身。
这么多年,陆景枭一直一个人独居,身边熙熙往往,却从来都没有一个长久的人,他以为自己可以守他一辈子,却没想到,那个人从来都不属于他。
他的想念,他的爱慕,好像都是一场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数次的想摸摸他的脸,拉拉他的手,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这些年,他一直都只能把他偷偷藏在心里的委屈。
在他心里,无数次的幻想,然后又泯灭。
沈少爷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透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却好像是捉住一个什么理由,嗓音有些干涩的开口:“我不信……我不会死心……”
这么多年的守候等待,到头来,换取的却只是一场空梦,他不甘心。
一想到那个自己连偷看几眼都怕玷污了他眼睛的男人,夜夜与他人缠绵悱恻,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将那一切都毁灭。
言澜幽幽叹了一口气,“抱歉,我有的东西不多,别的东西我都可以让,可陆景枭……我从来都没打算让给任何人,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天上地下,碧落黄泉……我绝不松手。”
沈少爷闻言,顿时一副被雷劈成灰烬的表情,他明明只伤了一支手,可此刻却是半身不遂的僵坐在沙发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我说过了,我不会放手,就算……就算没有可能,我也不会放手。”
言澜看向沈少爷,忽然间有那么一点同情他。
这世上还能这么一往无前生死不改的喜欢一个人,已经不多见了,她见得太多的盘算和尔虞我诈,偶然遇见这么一点真心,很难视而不见。
可正如她所言,别的东西她都可以让,唯独陆景枭,她没那么圣母白莲花,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人。
言澜突然道:“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人,看不见的希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沈少爷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眸子,敛去了脸上戾气,居然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值得。”
管他刀山火海,他都要去闯!
言澜忽然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半晌后,沈少爷突然幽幽开口:“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沈洛除了败家纨绔,什么都不会,连缠着他也是痴心妄想,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沈洛什么都有,只要我开口,身边也不缺可以为我赴死的男男女女,但那么多人,我偏偏就喜欢他一个啊……”
对于沈少爷突如其来的八卦,啊不,真情坦白,言澜一下来了兴致,眼珠子跟粘在沈少爷似得,语气尽量的平静,“为什么?”
沈少爷忽然抬起那支没残的手,盖住了眼睛,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许多回忆,最终那回忆画面停在某个地方。
那是他一生最为珍视,明明想要时时刻刻记着,却又害怕翻出来会太过沉溺其中,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封藏在心底最深处,锁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枷锁,独自煎熬。
尽管剧情很狗血,可他还是妥帖的好好珍藏了十几年。
片刻后,沈少爷才垂下手,声音沙哑的开口:“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我爸忙着拍戏,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很讨厌他的,我觉得,是他的冷漠不关心,导致我妈郁结在心,早早就离开了我,我妈下葬那天,墓地去了很多人,黑沉沉的一片,四处都是哭声和说话的声音,可那个时候,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我看着身边影影绰绰人来人往,他们说得话我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