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色已晚,虽然年节已经过了,可是济阴城中还是白雪皑皑,天气还是较为寒冷,呼啸着的北风吹过城中的一条条街道。
琅琊王府的门口和四周,连同街道上都是戒备森严,一队队军士兵甲齐全的巡逻戒备,门口的军士正严阵以待,府门口的几十只灯笼灯的光亮照在军士手中兵器的锋刃上,一道道寒光四射,让此处显得格外渗人。
借着府中光亮,依稀可以看到府墙和重楼上的哨兵人影遍布,一些是隐蔽在府墙女墙后的弩手,琅琊王府门口的那一顿济阴城东大街本来是城中一等一热闹的所在,平日里街道上遍布挑着担子的小贩在街上穿行叫卖,街道边的店铺也是常常亮灯到深夜,但是今天这条街上竟然行人都没有一个,只有一队队巡逻经过的军士,济阴满城都是一种沉重的气氛。
王府的后院中,裴贞依披帛丢在桌子上,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绣花的袄裙,独自一个人呆在房中,她生育后圆润明媚的脸庞上挂着几道泪痕。
王洵遇刺重伤的消息传来后,在王府的裴贞依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此刻她很想马上去真定府见丈夫王洵,可是在真定府随侍王洵的李道殷送来的文书中,丈夫王洵留下的命令不知道怎么就是让她一个人决断淄青二十余州的所有军政之事,所以此时整过淄青军政之事都压在了裴贞依的肩上,她现在想去也是去不了,她面前桌子上一沓一沓的各自颜色的文书,都是淄青镇各地发来询问王洵身体情况与汇报军情的文书,还有一些是文书是王洵安的那七位文臣商量决定后要发出的政令政策。
裴贞依现在脑海中的都是王洵的身影,还有昨天议事厅中文臣们的各种建议劝诫声和几名留守将领要要向成德镇降将官员复仇怒吼声。
她本来马上向让在冤句王彦章带军回来济阴,可是经历过乱世的韦庄、罗隐、张道古、皮日休等人力劝她,在此种情况下,任何手握重兵的大将都不能让他们回来济阴,让他们原地驻守就可以了,并且历举了从安史之乱以来各个节镇中因为节镇之主有变,从而引发的一场场血腥的叛乱。
裴贞依被文臣们举历的事情吓住了,她既没有召回冤句的王彦章、高郁、高思祥,兖州任城贺瑰,滑州的吴延灞,也没有召回在河北卫州的符存。
河北各镇围攻成德各州的军情送到济阴以后,裴贞依召了她相对熟悉韦庄和罗隐前来议事。
除了二人以外,心乱如麻的裴贞依又急召了堂兄青州知府裴卓,堂弟税政司员外郎郑敏学一起前来议事。
“我不穿……王不穿!”正在裴贞依独自一个人俏俏落泪的时候,卧室外厅的传来了几声奶声奶气的喊闹声。
听到这个声音裴贞依赶忙抹了抹眼泪,来到铜镜前,自己在脸上抹了一些脂粉,将脸上的那些泪痕覆盖起来然后,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披帛出了卧室。
“小王爷快来穿上这件小甲甲,一下就好的!”
卧室外厅里,一名着半臂侍女裙手臂上挎着丝绸披帛的侍女,手里拿着一件特制的小软甲想要给王洵的长子王弘业套上。
随着王洵遇刺重伤后,府内府外的护卫都加强到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地步,济阴州衙县衙的衙役到处盘查城中的住户和人口,几个城门处的宿卫军严格的搜查一个个出入城池的行人和货物。
就连裴贞依的内院里都从各处的内政司中,找了几队身着甲胄手持兵刃的健壮的妇人来巡逻护卫。
年幼的王弘业自然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扭了扭身子不想穿这种让他不舒服的衣服,摇摇晃晃挣脱这名侍女的手跑开了。
四名同样穿着半臂侍女裙手腕上挎着青纱披帛的侍女怕他摔了,赶忙喊叫着‘小王爷你慢些,别摔了’的声音围了上去,生怕他磕到碰到了。
王弘业以为侍女们在和他玩游戏,笑着与这些侍女玩起躲藏游戏来。
裴贞依出去之后看到正笑着和侍女们躲藏玩闹的儿子,大喝了一声:“业儿,过来!”
王弘业听到母亲的喊声,小身子微微一怔,停了下来没有在继续围着厅中的凳子桌子奔跑,乖乖的来的母亲的面前,不敢看母亲的有些发怒的样子。
“王妃!”
厅中的这些刚刚伺候王弘业侍女带头跪下行礼,厅中奉茶的那些侍女与厅外执勤的侍女们,听到裴贞依有些重的语气,也都是纷纷跪了下来口呼‘王妃’行礼。
裴贞依看到儿子颤颤巍巍的过来,一脸严肃的教育儿子道:“业儿,你啊爹在外边出事情了,你知不知道!阿娘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是王家的长子嫡孙,不能像府中那些野女人生的那些孩子一般,没有教养,啊娘不是都让你不管何时都要沉稳,不准随意打闹的吗?你怎么不听呢!”
“阿娘,抱!”
年幼的王弘业自然不知道父亲出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母亲严肃的样子让他害怕,他伸着双手想要母亲抱他,小嘴一撇一撇的作势就要哭。
裴贞依今天本来就因为丈夫的事情焦虑不安,整个人都是心乱如麻,此刻看到性格较软的儿子要哭,没有弯腰抱哄,倒是严肃的训斥道:“不准哭,跪下!”
王弘业红着眼睛乖乖的跪了下来,不敢在看忽然发怒的母亲。
厅内厅外的侍女听着王妃裴贞依训斥幼子的声音,人人噤若寒蝉,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正在裴贞依发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