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与冯二郎近在咫尺,恰好听见他的一声轻叹。“二郎可有什么心事?”
冯二郎眼神透过夜空飘香远处,语调也变得沉郁:“你可知我过去的经历?”飞白摇头。“一晃七年了,我本以为我已经忘记了过往,谁知终究还是难以忘怀。”招呼飞白就地坐下,将拐杖随意放在一旁,也慢慢矮下身来,与他相对而坐,娓娓道出陈年往事。
原来冯二郎一家世居海昏小镇,祖传采矿、铸造两门手艺,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在街面上开了一家铁匠铺,自食其力,虽然算不上富贵,却也是如假包换的中等之家。冯家两个儿子,取名大郎二郎,子承父业,日子愈加红火。尤其是这二郎,铸造天赋与生俱来,远远超过乃父乃兄,尚未弱冠就已名声在外。盛名之下,又是少年得意,性子不免有些自负。加上他颇有任侠之气,从小学得一身好武艺,以为天下之大,没有自己不能去的地方,时常憧憬着离家闯荡一番。
这一年北境韩国寇边,海昏小镇所属的楚国发下征兵文书,依着惯例,本应该是大郎应征入伍。冯二郎却当这是天赐良机,瞒着家人顶替兄长入了行伍,只留下一张说明去向的字条。家人见木已成舟,唯有随他心意。只是冯夫人心疼幼子,日夜牵挂,由此落下了病根。
金戈铁马,横槊赋诗毕竟只是诗人情怀,战场的残酷远远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两军交战,人命如草芥。前线不断传来谁家子侄战死的消息,冯夫人忧虑过度,两三年间竟然撒手人寰。再到后来,前线负了重伤得以返乡的士卒零零散散地带回消息,冯二郎积功升了什长,后来又升了伙长、队正、校尉。边境战事愈加惨烈,终于在一场决战之后,两国握手言和,双方各自罢兵,成千上万英烈,最后只不过是荒郊野外的累累白骨。
冯二郎回乡了。
最后的决战当中,冯二郎率领部曲拼死护住军中大纛,稳住军心,终于击退强敌,收获一场惨胜。但200袍泽和一条左腿,却永远地留在战场之上。
这次大战的统帅为他请功,朝廷赐下大量财帛,授义节郎。冯二郎却自知身残,不能继续效力军中,便将财帛全数散发给阵亡下属的家小,拜辞了军中将帅,孤身回到乡里。
冯父本来伤心夫人之死,又见幼子身残,不由老泪纵横。大郎怜惜幼弟,执意不让他操持家业,只需在家中休养。而自己与老父共同打理铁匠铺,供养残疾的弟弟。冯二郎经此巨变,性子变得沉稳非常,也从不怨天尤人。在家中后院置办了一应工具,醉心于铸造当中,七年来技艺愈加炉火纯青,隐隐有宗师风范。
日复一日的打铁声中,什么刀光剑影,什么远大前程,都已成了前尘往事。冯二郎说完,望向飞白:“我今天说这些,既不是自怜自伤,也不是自吹自擂,更不是自欺欺人。只是与你投缘,说几句知心话。不是谁都能在短短时间内,挖掘如此多的矿石,你的韧性,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比如说,志向。”
飞白这才知道,自己看似轻易收获大量金钱,学到至今可能没有他人学会的铸造技能,除了运气之外,竟然是得到了冯二郎的认可才能如此。想了一想,说道:“二郎,我与你不同,你所处的,只是这一方世界,我虽身在这里,心中却还有另一方世界。但我与你也相同,绝不会满足于眼前的苟且,终有一天我会奔向远方!”
冯二郎静默了一会,点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另一方世界是什么,但你既然胸有大志,就不枉我交你这个朋友。”说完取出一块铭牌,上刻“铁血令”三个篆字。“这块令牌是当年军中主帅,也是铁血门掌门人南宫狩给我的,凡是持此令者,都能拜入铁血门下。你资质品性都是上上之选,修习铁血门功法再好不过。”
飞白略显抽搐,心想江湖之中已经公开的门派当中,并未听说铁血门这个门派,莫非是个隐藏门派?于是说道:“实不相瞒,我在采矿、铸造上虽然略有小成,但还没有修习武学。原想着过几天后拜入洗剑山庄,专修剑术,却不知这铁血门是个什么样的门派?”
“也不怪你不知道,铁血门虽是武道正宗,却和其他门派略有不同。”冯二郎露出恍然的神色,向飞白耐心解释道,“江湖中人都以为天下正道大派有七,小派三十余,无论大小,大多以名山、大城为基,门派驻地也在山、城之中,或取山中幽静,便于精研武学;或取城市繁华之便,聚敛财富,进而壮大门派。铁血门论实力,绝不弱于七大派,但驻地却在汉水大营之中,门人也以将士为主。江湖中人自命不凡,少与军中接触,因此知道的人不多。若论武学,铁血门以战为本,门中对十八般武艺都有深入钻研,精深武学数量还在其余门派之上。此外军中最重搏杀,一招一式经过无数将士反复锤炼,若论临阵杀敌,效率更在江湖门派之上。门主南宫狩多年来武学修为稳居天下三甲,麾下四大将也在前三十之列。”
“况且”冯二郎淡然一笑,“我给你的铁血令,是可以凭此成为内门弟子的信物,可以直接拜在门主和四大将门下学艺。”
游戏当中的门派,飞白这些天也了解到一些,几乎每个门派都有内外门之分,外门是普通弟子,修习的都是入门武学。内门就如同学校的尖子班,不仅师父教的武学更为高阶,能够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