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若棠抬起了头。
一个侍卫打扮、腰间配着大刀的男人站在门口。
那男人语气恶劣地吼道：“出来！”
楼若棠动了动因久坐而麻木的双腿，神情麻木地跟着男人出了屋子。
外头阳光正好。细嗅还能闻见德王府一年四季不谢的百花香味掺杂着昂贵的熏香，味道有些甜腻。
还真是华贵的宅子。
楼若棠心笑。
男人把她带进了另一间屋子，和她在宋府住的有些肖像，估计也是下人的屋子。屋内站着一位年轻的丫鬟，看样是已经久等多时。
楼若棠被她带去洗漱，久违的换上件干净的衣裳，只是模样是丫鬟样式的。
此时，楼若棠也猜不透德王的心思了。
将她带进德王府，没有杀了她、也没有严加拷问，只是关了三天就被放了出来。
只不过到底是位高权重的德王，哪怕放了出来，身边的监视也不断，例如身边的这位丫鬟。可能是德王对于自己的能力极为自信吧，在这么严防密守的状态下自己根本无法逃脱。
连续几天的日子也和在宋府差不多，坐着丫鬟的活计，啊，只是多了些监视。
德王的召唤是突然的，像是兴起。但是目的地却另楼若棠惊讶。
——那是德王的书房。
但那也许不该称之为书房，书房内的展架上摆满了奇珍异宝，奇珍异宝们散发出炫目的光明，将整间屋子衬得格外金碧辉煌，就像皇宫内的宝殿一样。
而屋子的主人——德王，他站立在书桌旁，桌上铺满一张极大的宣纸，放着文房四宝，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毛色极好的狼毛笔正在纸上肆意挥洒作画，可以看出那是一副极具张力的山水画。
俊逸的脸庞、温和的气质、衣袍上不经意间沾染上的墨汁、极品的文房四宝、屋内淡淡缭绕的墨香味……此时的德王不想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气势吓人眼神凌厉，倒像是满腹经纶的书生，和身后耀眼的奇珍异宝们格外的不符。
德王没有出声做任何吩咐，楼若棠也只好安静得站在一旁，屋内能听见的只有德王作画的声音。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刘靖抬起宣纸，轻吹纸面，上好的宣纸荡起涟漪，墨汁浸进纸内，留下浓厚的印迹。纸面上画着庆国的山水，仿佛将这个天下都囊括了进来。
刘靖放下画，转身坐在上位上，轻抿一口一两价值千金的含春茶，才抬了眼看向楼若棠，“抬起头。”
楼若棠随他的吩咐将微低的头抬起，露出了那双一直被影藏在阴影之下被遮盖了光芒的血色眸子。
刘靖看着那双仅仅是一眼，便刻在心上了的眸子，“你要感谢这双眼睛，是它救了你。”
楼若棠安静的听着，没有应答，也不能应答。
刘靖：“看见这里的宝物了吗？在之前，本王也曾想在此再添一双如血玉的眸子。”
楼若棠心中一怔。
刘靖：“但是本王放弃了，眼睛还是长在人身上才有生气才好看，你说是不是？”刘靖扬起嘴角，看着楼若棠笑着，将那之前书生气撕裂、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毛孔涔涔地冒出冷汗，将后背的衣裳打湿。
楼若棠是迷迷糊糊出的书房，很显然这次谈话，德王已经将她的身份摆的很清楚了。
那是德王一时兴起所留下的、拥有着和别人不一样、有着血色眸子的自己。
一份称不上可以收藏的珍宝、只能说是还有些好奇心的玩物。
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全凭德王的心情。
这份被别人支配性命的感觉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