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德王的动作太过大刀阔斧,德王一声令下,宋源跟随着搜查百官府,又查出些不寻常的东西,让他们生了疑,县令这才恐慌起来,他是听过德王府的地牢的,更是知晓德王的手段。
于是设局,想引着知府下水,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丫鬟坏了大局,进而被楼若棠查了出来。县令没有告诉他的夫人那本是什么东西,事实上,看着府里以及别院的库存,县令夫人心里也有数,自然也是紧张。县令信任她,她才慌忙带着账本回了娘家,美名其曰看望老父老母。
一开始,也如县令预料的那般,德王的重心全部扑到了知府身上,一直不断地调查知府;加上他的不断旁交侧击和语言暗示,德王就从来没想过县令夫人这一边。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了偏差。接着,就如被寻着源头的项链,一溜的被串着扯出来,直到所有隐藏的被暴露在德王面前。
县令从来没想过帐房先生,那位帐房先生事实上是知府的人。帐房先生很少和知府通信往来,一直待在县令府,不过他一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将异常的数目化作暗号,就如县令的杂记一样,帐房先生也在记录。
帐房先生趁着天黑,刻录了一本送给了知府,他知道,知府一定能看懂的。可没想,知府竟然又派了人把它送给了德王,于是德王的书桌上莫名其妙出现了文书。
德王虽然不懂,但是极为聪明的他还是瞧出了一些异样,有着楼若棠的相助,顺利地发现暗号的存在。
随后,紧接着粮食危机,德王私自开放皇仓,又被杨丞相一书告到了御座前。杨丞相是想着一箭双雕,连带着恭王也将他葬送在蜀中,留着太子的跟屁虫顺王也不成色,引导蛊惑着慧灵帝派了刘飒。
杨丞相也是没想到,知府藏得那么深;也没想到,刘飒和知府的关系这么好;他更没有料到,刘靖和刘飒两人共同达成协议,开始一起合作。
于是,账本被德王摸到,太子的把柄送到了德王面前。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中,工部的人十分顽强,蜀中的工匠们也比楼若棠想象中的还要灵泛、聪明。果然高手都在民间,不过短短一个月,工匠们也会就图纸提出他们的建议,因为他们比工部更了解蜀中。工部们找宋源商量,商量之后,宋源指示了德王,德王再告知一声恭王。刘飒并不了解这些,他只想当个坐享其成的人,于是全部听从刘靖的。一串的上报之后,工匠们的建议被批准,热情大大的提加,动作也是越来越娴熟,进度也是越来越快。
三个月转瞬即逝,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曾经垮塌的大坝又重新站了起来。楼若棠也去了,站着大坝旁的小丘上,仰望着它。楼若棠能拍着胸脯保证,它将屹立于几百年而不倒,因为她早已经见证过了它未来的雄姿。而曾经惨败的百里山河,也在风雨过后焕发了生机。
那天,全城的人都哭了,他们感激又庆幸。刘靖也哭了,哪怕他藏得深,楼若棠瞥眼还是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刘飒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坝,城墙下是嚎啕大哭的百姓。他愣住了,也许是被这场面所震撼,他有那么一瞬能理解他皇兄为何如此执着了。
季晔站在楼若棠身边,看她消瘦的身躯,和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愉悦,他也很开心。但这并不是为了大坝的重建,而是单纯的因为楼若棠开心,他也开心。
但是,他仍然还是不懂人类。
从初夏到深秋,一切都结束了,但也并不能算结束。
行宫又空了,它的客人要回京城了。
刘飒较之来时,他似乎没有那么沉迷风花雪月了,蜀中的青楼他还没去个遍,蜀中的美人们他也还没认全,他就要回京城了。他顶着万千美赞和荣誉,但他知道,那些并不是给他的。无名英雄站在他的身后,勾着嘴角,面容俊逸却目光深沉,眼里望去的是百里山河,心中存放的是万千江山。
楼若棠还没有甩掉她的小尾巴,小尾巴怕她着凉,给她加上披风,还强硬地拉过她的手,将它捂在小尾巴的手里,小尾巴傻傻地说,要给她带来温暖。
楼若棠笑呀,哪怕她手脚冰凉,但她的心中依然有着小尾巴给的炙火,永不熄灭,永远保持着温暖。
刘飒似乎放下了,心中装着偌大的天地,什么都看淡了。只是,在夜深醒来时,胸中还有着郁气,微微胀痛。
一股冷风刮入京城,京城内的百姓加上了厚衣,关上了门窗,他们知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