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翀心说这个周末她要去京城参赛,想子牛陪她一块儿去。子牛说好啊,就怕舅舅不同意,因为上个周末她已经在外头混了两天,舅舅恐怕不会再叫她出去。翀心说那叫我爸爸给你舅舅打电话,你陪我去我心里踏实些。就这样,这个周末小子牛又跑出来混了。
实际,子牛也想抽空偷偷回京里一趟呢,她那小屋子里都是好东西,怎么样也得收回来些吧。
来京里的动车上,翀心才详细说了她来京城比啥。
了得吧,比刺绣!还是去宫里比呢。
这刺绣本是一门古老的手艺,往往是女红的专项,过去缝缝补补对待嫁的妇女而言,是最起码的手艺。女红亦写作女工、女功,可见这是女子的功夫,与男子无关。《汉书》记载: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红害则寒之源也。两千年前的古人认识比现代人深刻,话说得重。
如今生活中除少数爱好者外,也没什么人没事学刺绣了,但在上层阶级一直有刺绣风,多半绣红太阳放光芒,手艺高者绣元首像,再有就是绣元首诗词手书,绣得多的有“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有“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还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反正高门大户的小姐姐们受家族影响得学着绣这绣那。
当然,绣活没有想象得那么难,子牛也绣过。一块布,一个绷子,将布绷紧,用拓蓝纸将图案描好,然后一针上一针下地按图索骥;绣活时只需顾上不需顾下,上面不出边线,排列整齐,下面乱些无妨。绣活练就的是一分耐心,心浮气躁不行,得心无旁骛,气定神闲。可惜小子牛本就是个心思不定的孩子,这方面她没翀心沉得住气,再,也没翀心那种“家族传统”,自然绣不出个什么好东西。
路上,翀心也跟她说了自己准备进宫拿什么绝活儿比:她准备绣一块书架帘子。
书架都是翀心自己设计,自己制作的,上下四层,置于床头,为的是取书方便,也显出文人与书近些。书架无遮无挡,刮风天招土,所以绣一块帘子挡上很实用。中间她准备绣两个元首手书繁体大字:学习。旁边伴清秀的梅、兰花,朴素高雅,也寓君子之意。子牛直点头,她虽不懂这些,但她读史书多,这些布置是符合统治阶级品味的,翀心很机灵,手又巧,这幅作品说不定还能被宫里收藏了呢。
好吧,周六翀心进宫比赛去了,子牛在宫门前的御河外送她进去后,就直接打的悄悄回了九中宿舍,她特意带了钥匙准备打包所有自己喜爱的东西,找快递上门运回老家。
一进门,子牛就觉着不对劲,虽然整洁有序,甚至比她走时还整洁有序,但是,显然不是她的味儿了,……该死!有人潜进来住了?子牛不作他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计无一!个混蛋,她一走,他就鸠占鹊巢呀!
子牛首先翻自己最重视的东西都还在不,
还好,没人动。
小子牛噘着嘴巴恨想,虽然看上去他没有大翻的痕迹,但是总归自己的小窝被人侵占了,就是恨他!
不过这孩子啊,清东西清东西的,都是自己的喜好,一会儿也忘了这些不愉快。
她好东西可多了,
譬如这块她在樊家园淘到的这块古董表,是上个世纪六零年代末南京出的一款紫金山牌手笨隙ǔ便宜,只要三十几块,可子牛买的时候就老贵了,几千呢。很漂亮,就是走起来一天最多要差个刻把钟。
这块表最大的乐趣就是要上弦,也是子牛买这块表最爱干的事。舅舅从前也有一块,当时就教过小子牛上弦要悠着劲,千万别用力过猛将弦上断,小小子牛每天抢着给舅舅小心翼翼地为手表上弦,但好像从来也没有上满发条过。终于有一天她上发条时感到手劲打滑,才知道手表弦上满是这样一种感觉,如此神妙哟……
此时家里被她翻的乱七八糟,她在打包咩。不过这时候又玩手表上弦玩上瘾,就坐在乱七八糟中,入神地体会那种上满发条的快感。殊不知,这时候,有个人正热血沸腾地往她这边赶喏!
自那天老夫人召集大孙子造访了小孙子,就严令:本周末二人必须回家吃饭!
也是巧了,无一也爱吃猪手,这天家里特意为他就做了猪手。
计家老厨方师傅出身御厨之家,只是当年他跟着计老爷走南闯北老感情了,没有跟随家族传统回宫里任职,一直留在了计家。
方师傅今儿一早就去菜场老熟人那儿选了“好手”,以皮白毛稀、蹄形成弓状且一掌盈握者为首选。再以美容师加看掌相佬的专业眼光,检视其指甲是否剔净,气色是否红润。精盐慢捻,姜汁细润,继而以绍酒加武火烧滚,香溢时加酱油转文火慢炖。
那个香啊……上桌后,宜用左手握而食之,形成左牵手,右擎杯之势。至于以何种酒佐之最为相宜,面对此名副其实的红酥手,选择并不会很多啦。反正一家人吃得是香喷喷津津有味。无一更是吃得专注,加之这位小爷学医,吃相才不会像子牛那样油嘴滑溜,斯文败类之行列吧。
正此时,
无一的电话在裤子口袋里振动,
他本来懒得管,
可振动时间太顽强了,只得擦擦手,拿出来,“喂,”少许不耐,
但,这一接听,……
无一起了身,“我有点事先走了。”
奶奶一直多慈爱满足地看着她的宝贝孙子吃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