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一致同意意一去学冰球。
曼丽还是很民主地询问了小小子的意见,真不愧为佛系小子,斯文地意一一点头,“我能行。”曼丽亲了又亲小儿子,要不是为了锻炼他的身体,真不忍心他去玩冲撞这么厉害的运动。———嗯,现在她是这么想,待到意一真能上场打了,你真猜不到,场边站起身为儿子摇旗呐喊最激动的是谁!每次意一一场球打下来,曼丽的嗓子都得喊哑。
德皙宫南边儿的草坪,一到夏天就热闹,孩子们喜欢在这里捉蜻蜓。
老京城管蜻蜓叫蚂螂,年轻人不爱这么叫,嫌土,就叫蜻蜓。蜻蜓是极为古老的节肢动物,据说史前身长超过一米,翼展两米以上。当然,曼丽也没考证过,如果蜻蜓真能长这么长,那飞在空中还是挺吓人的。
捉蜻蜓也是曼丽那代人年少的挚爱。夏天的傍晚雷阵雨一过后,立马拿着自做的纱抄子迫不及待地出了门。抄子构造简单,一根竹竿,一根铁丝揻成一个圆圈,绑牢在竹竿上,然后缝上细纱布,做成口袋状,神气活现地扛着,不用说,谁都知道要去捉蜻蜓了。
雨前雨后的蜻蜓都会低飞,给了孩子们可趁之机。捉蜻蜓都挑选宽阔平坦的地方,宽马路大操场是最佳选择。河边树林野地尽管蜻蜓更多,但脚底下跑不开,只能干瞅着,捉不到蜻蜓。
蜻蜓飞行神速,曼丽长大后才知其速可达每秒十米,那就是人类奔跑的极限。蜻蜓还不好好飞,可以突然掉头,还可以向上直飞,甚至可以倒退飞行,所以捕捉蜻蜓可没那么容易,一个傍晚累得筋疲力尽的往往收获无几。
如今,照照照老法子常带孩子们来宫里这边儿的草坪捉蜻蜓,小孩子们疯疯叫叫,跳跳闹闹格外热闹。
小满意一大点儿,捉着蜻蜓了,各自捧着赶紧往德皙宫跑,关阁子里,盼着有蚊蝇可以让蜻蜓捕获;蜻蜓往往不解人意,只在纱窗上不停地扇动两翅,薄薄的翅膀发出沙沙声响,让捕捉成果变得实在而有趣,以致第二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这两儿就是看看蜻蜓是否还活着。
万遗已经会站着了,她也像个小疯子,站在小熊猫的椅子里,看见姐姐哥哥往回跑,她也不晓得高兴啥,直跳!
照照也捉了只忒漂亮扑哧着翅膀的小蜻蜓放她跟前给她玩,个无良小吃货,肥爪爪拿手里就往嘴巴里塞,照照“诶诶”叫,抢过来,万遗眼睛圆溜溜盯着“食物”在照照手里又飞走,她也不沮丧就是,傻笑。可逗死人了。
外头欢声笑语,孩子们一会儿跑过来“妈妈妈妈”的,坐在这边廊子下乘凉的曼丽也不厌其烦,有时候照照抱着万遗也过来腻歪下,万遗呆在妈妈怀里不是吃就是睡,才好玩儿,被哥哥姐姐尖叫惊醒就恍恍惚惚会儿,又不知道为啥兴奋起来,瞎跳,被照照抱过去再站在小熊猫里咿咿呀呀得涎流。
曼丽接着酸梅的电话,出来,上了她的车。
“喏,带回去给止宁玩。”一只玻璃瓶子,里面两只蜻蜓。
酸梅接过来“好漂亮,我回去做成标本给他看。”
曼丽笑着的,渐渐转为忧虑,看向车窗外,“不知那老道会不会框我。”
是的,今儿其实是虚子约上她们了,真一起去瞧那“梅静群的女儿”。
酸梅拇指向后一指,后座儿上摆着一只医药箱,
“我说你有点自信好不好,真论坏起来,谁玩的过咱学医的?放心,麻醉剂我今天带的够多。”
曼丽横她一眼,“照照跟你一个德行,学医就跟学会了更会拿人的一个本事样儿。”
酸梅一挑眉,“诶,这就是照照聪明,所以打一开始我就看出来这小子最有出息。照照不学医,天都不容!”
见她越说越叉痞,曼丽压压手,“得得,说正经的,那老道确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救人是救人,防着点的心也不能没有。”
“知道了,这不是好奇梅静群那闺女到底怎么个样嘛。”
是呀,
不就是“好奇害死猫”嘛……
真是个颇有“闲情趣致”的小院子,
别看小,
小桥流水人家,一应俱全。
虚子有礼请她二位大夫进去,
也斟上了最好的雨前茶,
寒暄几句,终于进入正题,领着她们到了后屋,见着了……这位,“久闻大名”的,艺哥儿……
抬眼望去,屋子收拾的干净,却也简潦,
一个女人背对着她们坐在床榻边,
背驼着,肩扛着,
以曼丽酸梅的专业眼光来看,她患有很严重的脊椎炎。
女人穿着素白的袍子,类似病袍。屋子里本身就有很重的草药味儿了,倒也印证了虚子之前的话儿,一直都很精心地在调养她的身体……
从这后头看,女人不长的发已有些花白,后面束着一个低马尾……曼丽心中忽有抹心酸,据说,她和自己一般年纪,从这个状态看,倒似老上二十岁不止,病魔摧残,何其不引人心怜同情……
却,
真到了虚子躬身似轻声哄着女人转过身来……
“曼丽!”这是酸梅不解的惊叫,
只见曼丽忽然睁大了眼捂上了唇,酸梅望见曼丽那双眼都感受一抹惊魂,曼丽眸中似一层白光掠过,接着,雾蒙蒙,笼着水汽,再看清,原来已凝结成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酸梅当然不晓得此一刻曼丽的感受,
她望见女人那张转过来的容颜……尽管前有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