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胡亥半解衣裳躺在被褥之中,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嬴政的手,一副“唯恐自己一松手,爸爸就会消失”的乖巧可怜的模样,看得嬴政一颗心都萌化了。
“乖乖乖乖!宝贝不怕,父皇在这里……父皇在这里啊……”嬴政拍拍胡亥的手,用这辈子都没有用过的温柔口气说道。
“父皇不要走……”胡亥睁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嬴政,虚弱的像刚出生的小猫崽一样。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难得这次不用靠演技,也能这么可怜且逼真,还能看到老泪纵横的嬴政,真是让本公子深深的认识到,以往自己的演技是多么的浮夸和流于表面。
但是……这种机会本公子真得不想要啊!
“不走不走!宝贝啊,要帮你拔箭了,你先忍忍好吗?”嬴政说着,将一块手绢细细的叠成豆腐干大小,然后小心翼翼的塞进胡亥嘴里,温柔体贴的说道:“来!咬着!咬着就不痛了!”
“呜呜呜……”胡亥试图说什么,但为时已晚,嘴已经被嬴政用手绢堵住,而两只胳膊则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是提不起劲头。
“乖宝贝,知道你疼。但你要忍一忍,忍忍就不痛了。”嬴政用仅能自由活动的一只手,拍了拍胡亥的肩膀说道:“动手吧!”嬴政冲着武士一点头。
“呜呜呜呜呜呜……”不是啊父皇!儿臣想说的是,那块手绢你刚才擦了眼泪,现在就往儿臣嘴里塞,干不干净啊?
“喏!少公子,请务必忍着点!”武士应了一声,伸出手一只按在胡亥肩膀上,一只手抓住了箭,准备往外拔箭。
只是准备拔箭,还没有拔箭,感觉到身后异样的胡亥,就吓得全身肌肉紧绷,身体发僵,手死死抓住嬴政的手,嘴里不由自主的“呜呜”的叫了起来。
别怪胡亥太过于没用,两世为人从来没有遭过这么大的罪,活了几十年人生最大的痛苦,无非也就是青霉素做皮试和扎手指头抽血做化验——做过的都懂得,做这两项检验酸爽得不得了。
唯一脑袋被汽车撞成萨琪玛那次,也因为死亡来得太快,根本还没有感觉痛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宝贝儿砸这么痛苦,嬴政不由自主的冲着武士开口道:“轻点轻点不行吗?看朕的小宝贝疼得!”
嬴政说着,心痛的从袖口掏出另一块手绢,给胡亥抹了抹额上汗。
而本来正准备大力将箭□□的武士,被嬴政这一吼,顿时吓得慌了手脚,手不小心按在胡亥的伤口上,压得他又是一阵“嗷嗷”叫。
亲爹!我可是管你叫亲爹啊!你不要这么坑你儿子好吗?胡亥用力白了嬴政一眼。
“小心点小心点!”嬴政毫无愧疚之心的继续为胡亥擦汗。
朕为什么要有愧疚之心?又不是朕碰伤了宝贝儿砸。
“你看着朕干什么?还不快点给少公子拔箭!”对着宝贝儿砸还春风化雨的嬴政,抬起头向着武士不耐烦的说道。
做为一个除了儿子说话,对其他人都很少显露真实表情和心情,大部分时间声线平得跟死人心跳图似的皇帝而言,能用这种“极不耐烦”的口气,已经证明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了。
武士被嬴政一吓,又颤颤抖抖的去拔箭。
这一会,他不敢猛得一下把箭从肉里□□,只敢温柔的、细细的、小心的、恭恭敬敬的……结果被嬴政骂成“朕没俸禄给你吗?你没吃饱饭吗?动作那么轻,能拔得出箭吗?而且拔那么久,你想痛死朕的皇儿吗?”
又要轻又要快又要仔细小心……要不是说话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武士扎嬴政小人的心都有了。
忙乎了好半天,武士终于果断的下手,一掌敲在了胡亥的脖子上,将他给打晕了过去,“陛下,这样少公子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嬴政看着“啊”的叫了一声,就晕过去的胡亥,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为什么总感觉这家伙,原来是想打朕来着?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虽然胡亥晕了过去,但嬴政浓浓的爱子之心不减,依旧在那里“拔快点快点”、“轻点轻点”、“小心啊”的变幻着命令。
但正因为胡亥晕了过去,这回虽然有嬴政这个好爸爸在旁边添乱,但武士依旧顺利的将箭拔了出来,又给胡亥换好伤药、包扎好,最后再穿上衣服,方才拱手向嬴政说道:“臣幸不辱命。”
见爱子无恙,嬴政被胡亥那一声声惨叫吓走的理智,也终于找回来了一点,想起刚才的失态,他略为有些尴尬,但面对着有功之臣,又不能不做表示,只好挥了挥说道:“嗯,下去吧,有赏。”
就在给胡亥拔箭的功夫,嬴政的马车已经到达了兰池宫。
虽然嬴政此行来得匆忙,并没有派人提前兰池宫中的内侍和宫女,但秦宫的内侍宫女素质那一向是极好的,嬴政所居的宫室又是日日保养、时时打扫,无一日敢懈怠的,所以在经过最初的小小惊慌之后,兰池宫的宫人们很快就为嬴政一行人,收拾出了一个满意的环境。
不过此时的嬴政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看周围环境了,命人将昏迷不醒的胡亥抬进自己房中,再三确认宝贝儿砸只是晕过去之后,嬴政连续飞快下了几道命令。
“招中尉来见朕,另外择重兵将兰池宫保护起来。”刚刚被人刺杀过一次,嬴政现在对自己的小命可看重的紧,兰池宫不比咸阳宫、章台宫这些历代秦王的住所,它只是一处离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