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春风楼的常客,更是彩蝶往日的入幕之宾对这里的布局自然了如指掌。
“呵呵,有趣,有趣。”有着清朗嗓音的男子眼中顿时散发出两道精光,转头眉梢浅扬,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不如,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如何?那小子,知道该怎么办事儿吗?”
“哈哈——”
“老四,你就不能正经些。”南宫有些无奈地,“听说城外黑风林的黑风寨被端了。”
“三皇子示意,顺天府那个姓张的领头;那高老大平日行事太过嚣张,竟然连平安和乐的车架都敢动,栽了也是活该。”男子只是冷冷地轻哼一声,却并不以为意。
南宫低首垂眸,视线斜斜地随着刚才那道背影,这小姑娘,眸中分明没有丝毫醋意,却表现得颐指气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嚣张般;知道红妈妈的顾忌和死穴,倒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平安和乐,哼,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空有名头的郡主,说着好听罢了。”南宫冷声,“你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难道当真要顶着那样的名头过一辈子?你家老太君,貌似可没那么多耐性了。”
男子大大咧咧地回到椅子上坐下,顺手扯了颗圆润绯红的葡萄扔进嘴里,“那又如何。”
“那情报的消息,追踪得如何了?”
下面,早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背影,回到桌边,与男子对面而坐,他端着茶杯略微沉吟片刻,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对面的男子却摇了摇头,“这消息可真不好查,那乞儿只说是个姐姐,我派去的人寻了,就这么短短两句话,起码辗转了这么多人。”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五指散开,朝着南宫扬了扬。
“哦?那人倒是谨慎,不过哥哥倒是好奇得紧,这云都居然还有人能看穿你的伪装;不容易,不容易啊,哈哈……”
“二哥——!”
南宫笑得欢快,可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却顿时面色一垮,眼底幽暗聚集,很快便成为一片漆黑的汪洋大海,“哼!”
“别说,除了咱们家老三我最看不透的,你算是我见过第二个最会伪装的人,你猜猜刚才那……”南宫斜睨了楼下一眼,“她与老三有没有什么关系?”
男子面色沉了沉,半晌,他眼底流光潋滟,带着欠扁嚣张的笑,扬眉道,“不如你去问问三哥?”
“……”
“好了,不开玩笑。”南宫烈面色顿时严肃,声音也比先前更沉了几分,“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眼瞧着就快抓住那背后之人,若就这么被人拆穿,那可就当真前功尽弃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也同样沉着脸,周身气息顿时沉了下去,好似风雪席卷般,沉吟着,“嗯!”
“不过,既然那人传了消息,今儿你家老太君为你看中的未婚妻可是在那儿呢。”南宫烈起身,走到另一边临湖的窗户旁,瞧着青湖中,悠悠泛舟的几艘画舫,其中最豪华的那艘,赫然扬着国公府的标志。
男子冷声轻哼,“那种女人我还瞧不上。”
“你这话要是让咱们云都第一才女的追捧者听到了,呵呵。”南宫烈轻笑着,“不过话说回来,‘白雾青蒿碧连天,仗剑江湖夜未眠。’说真的,真是看不出来,她那样的性格,居然能写出这般豪情万丈的诗句,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其实那宋芊芊长得虽算不上倾城倾国,可好歹也是清秀可人,不如……官小四,你索性就娶了如何,哥哥我定给你备上一份大大的贺礼。”
“哼!”
官宴辉冷哼一声,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国公府的画舫上,那般惺惺作态的女子,收回视线,甚至连眼角都懒得再给她一个。
“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如何?不过那宋芊芊倒也的确算是才华横溢;便是换了那些国子监的公子也未必能比得上她;云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倒是名副其实了。”南宫烈语气淡淡的,明明是赞叹的话可从他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中吐出来,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倒是让人听不出这是在赞扬还是嘲讽了。
官宴辉冷冷的,不再言语。
蝶恋居中。
小厮领着洛倾雪进屋之后,便径自离开。
“公子,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不接客的。”彩蝶没见到,倒是一名身着翠色衫裙的婢女出来回话。
洛倾雪扬眉,“哦?那我倒是要问问红妈妈,这就是春风楼待客的规矩?”
“……”婢女沉默了。
半晌,内里屏风隔着的内室才传来一道轻轻柔柔却明显带着压抑怒火的女声,“行了,环儿进来为我洗漱更衣。”
“可是小姐……”被唤作环儿的婢女明显犹豫了下狠狠地瞪了洛倾雪一眼,都怪她,若是她家姑娘有什么差错,哼。
“素闻彩蝶姑娘温婉贤惠,善良可人;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非流落到这烟花之地,云都第一才女的名头究竟花落谁家倒是未知之数了。”洛倾雪不急不躁,端着环儿上的茶,清淡中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寒冬三月,梅上初雪所化的雪水,以正宗土窑烧出的老坛封存埋在树下,隔年三月取出,便是最好的泡茶之水,“啧啧,冲着这蝶恋居的茶,小爷日后免不了多来几次。”
抿一口,再抿一口。
清香甘冽,入口生津;梅的芬芳,茶的馥郁,在舌尖蕴散开来。
“彩蝶见过公子,环儿你先退下吧。”
约莫半刻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