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淡泊,笑得宁静;抬手轻拢水袖,动作优雅,“郡主可真会说笑,倒是郡主,受尽万千疼宠,韵诗倒是羡慕得紧。”
“万千宠爱?”洛倾雪臻首微微低垂,嘴角斜勾,担着些许嘲讽;语气清冷中透着凉薄,“呵呵,世人只道是平安和乐郡主,尊荣无双;可谁有明白那尊荣无双的背后……”话未说完她自己却是兀自呵呵笑出了声,“我说这些做什么,来喝茶。”
文韵诗微微颔首,臻首微转,打量着这从未对外开放过的无忧阁;只是不知这如归酒楼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无忧无虞,谁不想;只可惜,这世上谁能够当真一生无忧。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品尝着那香而不腻,清甜甘冽的味道,那宛若弯月般的眸子合着唇角那似隐似现的梨涡,倒让洛倾雪一时间竟看着怔住了。
云都有双娇,柔不过文中韵诗,美不过山巅望月。
不知为什么,洛倾雪的脑中竟然浮现出多年前云都那些自诩文人fēng_liú人物口中流传的一句话,能与冯望月一起并作云都双娇;她低下头,嘴角微微勾着,这般人物又岂会当真没有半分真才实学?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各怀心思的坐着。
“都说瑶草难寻,这如归酒楼的东家竟能将其炮制成茶,可见是极用心思的。”文韵诗放下茶杯,淡淡道;心中却是轻叹口气,这句话一出,自己却是明显落了下风。
双方谈判,唯有以静制动,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深谙此道,但文韵诗却别无选择,对洛倾雪此行的目的她一无所知,但洛倾雪的手上却掌握着她心心念念十余年的那个人的消息;她低下头嘴角满是苦涩。
洛倾雪嘴角微扬,轻言莞笑,“看来文小姐也是懂茶之人,这瑶草茶也不算是埋没了。”
“呵呵,平安郡主,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文韵诗深吸口气,低着头淡淡地,“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洛倾雪但笑不语,只轻轻呷了口茶,好久才缓缓道,“文小姐……果真如传闻般,聪慧。”
“……”文韵诗默。
“近日夜半总是睡不安稳,许是母亲忌日,夜半入梦来,倒让平安成了不孝女。”洛倾雪低着头,出口的言语带着微微的感慨,声音很低很轻,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淡淡的轻叹,“前儿些日子,在相国寺时,收拾母亲的屋子,发现了些许手札;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话音未落,洛倾雪却明显的发现文韵诗端着茶杯的手怔了下,“哦?”
“或许,原本平安该唤文小姐一声义母的,只是到底却……”洛倾雪淡笑着。
当年冯望月与文韵诗乃闺中最亲密的手帕交,曾约定无论谁生了孩子,另一方都要收孩子做义子的;谁家少女不怀春,只是那样短暂的誓言,终究是因为冯素烟而不在了。
文韵诗苦笑着,瞧着洛倾雪那静谧的容颜,画面流转,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她们两小无猜的年纪。
*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春风起,带着洋洋洒洒的春风小雨,桃园中粉色的桃花漫山遍野。
“咯,咯咯;文姐姐,你来抓我啊,来抓我啊。”身着宫装罗裙的少女,在林间欢快地提着裙摆奔跑着。
“长公主来了!”跟在后面身着浅绿春衫的少女猛然停下追逐的脚步,轻喝一声。
前面的宫装少女蓦然停下,原本欢快地笑着也顿时沉静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在小腹,脸上的笑容,恬淡而又宁静,好似刚才那欢快得宛若银铃儿般的笑声不是出自她之口般,转身,小心翼翼的左右顾盼间。
浅绿春衫少女猛然倾身,一把抓住宫装少女,“你跑啊,跑啊,这不是抓住你了!”
“文姐姐,你又使诈!”宫装少女嘴角微微嘟着。
“这叫兵不厌诈。”浅绿春衫少女浅浅一笑。
……
画面流转,同样的地点,不同的时间。
春风过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原本金钗年华的少女,如今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若是姐姐有了孩子,定要唤我一声义母的。”鹅黄色衫裙的少女,单手拢着小腹,望着远方,神色间充满了期待和希翼。
“咦,瞧着可见是咱家月儿怀春了;来告诉姐姐瞧上哪家郎君了,姐姐替你参谋参谋如何?”旁边依偎的少女笑着打趣。
“姐姐,你又欺负人家。”鹅黄色少女撅着嘴。
“那往后月儿还当不当这个义母?”少女甜甜地笑着。
“当,定是要的!”
……
画面再次变幻,却再也不是那般的温馨和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年纪稍大的少女脸上神色带着癫狂。
“文姐姐,对不起;母亲她……”
“呵呵,长公主,长公主,就因为她是长公主吗?”
“可是文姐姐,宋家公子他……他并没有拒绝。”
“所以呢?”
“……”
“……”
两名原本感情姣好的少女此刻却再也没有了那般肆意欢笑的心情,眼睁睁看着那少女离开,感受到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离开的少女步履艰难。
世事难料,有些人,有些事,上天注定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就算抓住了,也终究会溜走。
指尖刹那芳华,谁又当真能留得住的。
感受到文韵诗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一变再变,原本的欢快怀念渐渐演变成压抑的哀伤,洛倾雪低着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