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魏府,书房。
略显昏暗逼仄的书房里,几盏油灯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微光,还不时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油灯旁,魏征跪坐在案几旁,读者一本用竹简记录的孤本古书,尽管条件很差,但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门外,魏叔玉在门口徘徊好一会,却始终不敢敲门,他没想好怎么和老爹说,这件事太重大了,万一因为他口才的问题而被老爹阻止,那他得后悔一辈子。
“在外面站着干嘛?有事?”
突然,屋里传来魏征严肃的声音。
魏叔玉浑身瞬间僵硬,心跳似乎都停了一下,浑身血液加速流通,头皮发麻,浑身瘙痒,紧张的不行。
“啊~!没......没事!”
魏叔玉紧张的说话都带着颤音。
“进来吧!”魏征再次说道,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要是没事,肯定不会来找他。
魏叔玉呼了口气,咽了口吐沫,旋即眼神一定,给自己打了打气,推门走了进去。
“爹!”
魏叔玉慢慢踱步到案几前,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微低着头,不敢看魏征。
看魏叔玉懦弱的样子,魏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他也是敢在大殿上怒斥皇帝的豪杰,怎么到儿子这里说话都不敢大声?
魏征有心发火,旋即想到儿子变成这样,他也有责任,都是他从小管的太严了。心理叹口气,魏征声音变得有些柔和。“坐吧!”
“啊?哎!”魏叔玉没想到老爹今天突然这么温柔。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这是好事,至少让他放松不少。
“说吧,什么事?”魏征放下了逐渐,正襟危坐,看着魏叔玉,目光凝聚,一板一眼的问。
魏叔玉的心当时又提起来了,缓了好一会,才装起胆子,抬起头,直视魏征。
“爹,今天我和清和聊了很久,他说,要给我一些商盟的股份。”
魏叔玉说完,就等着老爹的雷霆震怒,他要想让老爹把火撒出来,这样之后才能冷静下来谈事。
却没想到等了好一会,看到的却是老爹冷淡的表情。
“爹?”
“你还知道叫我爹?”
“爹,您听我说,我还没接受呢!”
“没接受吗?”魏征冷笑一声。“那客卿和半成的股份是怎么回事?”
魏叔玉蒙地抬头。“爹...您...您都知道?”
魏征摇摇头。“我要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还怎么做一朝宰相?”
“那......那您怎么不阻止我?”
“俗语云,堵不如疏!我能堵得助你吗?我就算阻止了你这次,那杜家小子还会给你想别的办法,你想持股,谁都拦不住你,与其我大费周折,不如给你机会,让你自己醒悟。”
魏叔玉苦笑一声,感觉有些挫败。“您一直在等我主动认错?”
“可以这么说!”
魏叔玉身体一垮,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虽然魏征是为了他好,但是被老爹算计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魏征根本没管魏叔玉的心情,而是直接问:“你今天跟我说这事,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魏叔玉一听,强打起精神,这不是他耍性子的时候。
“是的,事情是这样的......”
魏叔玉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魏征。
魏征听完后,沉默片刻,旋即幽幽一叹。“杜家清和,心思玲珑,机敏聪慧,见微知著,又深谙世道。只是可惜啊!”
魏叔玉眉头微扬。“可惜什么?”
“可惜此子太过市侩,一心为财,堕入商道,自甘堕落。如此人才,若是进入朝堂,绝对是宰相的苗子,可惜了。杜克明后继无人了。”
魏叔玉撇撇嘴,他对此很不以为然。
“爹爹,您真的觉得清和市侩?”
魏征一怔,魏叔玉很少顶撞他,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有兴趣。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爹爹,孩儿只是有些不懂。”
“说说看!”魏征嘴角含笑,像是在教导孩童。
魏叔玉面色凝重,脑子里组织语言,缓缓道:“爹爹,您说清和市侩,可是他的贞观纸,降低了纸价,让平民百姓也能买得起好纸。您说清和市侩,他的复刻术让我大唐凭空多出无数本书,不但降低了书价,还为我华夏衣冠保留了传承,减少孤本遗失的悲剧,更能使普通百姓都有书可读。您说清和市侩,他的商盟虽然唯利是图,但是他却用赚来的钱贡献朝堂,为我大唐修桥铺路,并且建造医学院,那里正在为我大唐培育无数医师。您说清和市侩,他亲自教授的徒弟罗炳堂在传播说书行业,为无数百姓讲解人生道理,指点前进之路。他的新闻院,不但造福朝堂,还可以让天下百姓开启民智.......
如此种种,哪一件不是功德无量?如果这样的人也叫市侩,那我宁愿天下百姓都是市侩之人!”
“胡说八道!”魏征突然大喝,再也没有了方才的从容。
魏叔玉却梗着脖子,直视着魏征,寸步不让。
魏征盯着魏叔玉看了一会,似是感觉势微,面色逐渐缓和。
“你说的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这些都只是小道。这个天下,终究是要读书人来治理。只有通晓圣人经要,领悟圣人之道,以我儒家之道治理天下,才能使天下繁荣。治国不是几个小发明就能行的。治国需要的是圣人之道,他虽然有了些成绩,单终究是误入歧途?”
“圣人之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