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看兽乱后的秦云山脉,看见了苏家隐世百年的地谷。
他去看退出帝京的四大家族,看见了被废后的古圣轩已经能下地走路。
他又去了云川密地,也去了白山密地。
韩权章将一腔怒火与不甘全部发泄在新加入神卫军的新兵身上,宗庆志也在拼命训练扩充后的野狼军。
周然在帝京弄出那番大动静后,高层着实被吓得不轻,激进派中不少人被打入冷宫。考虑到扩建后的三大超级部队需要时间磨合,高层又重新商议四大军校进驻三大密地的时间,最终定在《全民皆兵计划》实施后第一次高考结束之后。
周然一路走走停停,他想看看这座他生活十六年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看山,看水。
看风,看雨。
看年节团圆,看年后分别。
看天上日月,看俗世冷暖。
草木一秋,人世百年。
有人一碗柴米油盐过一生,有人一碗春夏秋冬度余年,有人一碗潮起潮落品滋味,有人波澜壮阔敬天地……
千百种人,千百种人生,最终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他去了很多地方,最终也没有回帝京玉泉山。
没有辞别,也许是因为不知归期。
周然再回镜湖密地的那天,距离他离开之日已经过去半年多。
“总教官!”
“总教官!”
“总教官!”
“……”
周然从定军山山脚一路步行来至战天台,所有看见他的人全都停下敬礼。
自古圣轩将天地玄黄四大甲字队全部人带离,至之后出现鬼雾,再到这几个月为了对付被鬼雾侵蚀神志的猛兽,定军山风波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各大家族的后辈子弟,不是没有渠道知晓帝京发生的一切。
知道的越多,周然在这些人心中的重量便越重。
“是你!”
苏正兄弟四人看见了周然,当他们意识到这位曾出现在秦云山脉深处的家伙竟是血军总教官时,内心的震惊与灭族的恨意混在一处,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我!”
周然看着四人,也看向他们四人身后站着的数百位苏家年轻人:“想报仇就凭真本事从我手里抢走这个血军总教官!”
“但在你们没那个本事之前,藏好你们心里的仇恨,也收拾好你们那点可笑的自尊!”
周然说的并非多么难听,却也没有给苏家人留什么情面,他见苏正几人极力将那些被周然刺激到的苏家人拉住,冷冷一笑。
周然回头望向定军山侥幸活到今天的血军与一众后勤人员,朗声道:“我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管你们所在的家族之前搞了多少动作。但从今天开始,谁若再敢动不该动的心思,谁若敢再给我搞事,就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众人闻言,全都挺胸抬头,齐齐望向站在所有人身前的周然。
这一刻,没有人怀疑周然说的每一个字。
哪怕帝京一众豪门的当家人在此,也会将周然说的这些话牢牢记在心底。
周然在帝京所做之事,便是最高层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拾级而上,在所有人的视线注视之下。
周然最终站在战天台上,梵奎与青衣早就等候在此。
“少主!”
偌大山顶只有三人,梵奎与青衣见周然到来,齐齐跪下。
周然对此,平静视之。
一步步来至战天台边缘望向镜湖密地深处,他第一次觉得这座定军山似乎太矮了。
梵奎率先开口:“少主,血军是否全权交于老奴?”
周然答:“是!”
方奎再问:“包括生杀大权?”
周然答:“是!”
梵奎略作停顿又问:“少主,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军队?”
周然没有马上回答,沉思片刻才说:“一个让所有人都害怕的军队!”
“所有人?”
“所有人!”
梵奎重重点头,而后起身离开。
青衣继续跪在地上,只要周然不开口,她就能继续跪下去。
“你还在怕我?”
青衣缩了缩身体,点点头。
周然并未回头,也没有看到青衣的动作,他继续说:“我不管你真怕我还是假怕我,我只要你明白,我要你死,谁都救不了你。”
青衣没敢看周然,直接把额头贴在地上。
周然之所以如此警告青衣,是因为这个看上去顺从实则满心疯狂与叛逆的女人一旦失去畏惧之心,再多人命都填不满她那颗扭曲的杀心。
“把商路打开,全力辅助梵奎。”
周然回头看向青衣,笑着说:“如果某一天,梵奎有足够理由杀你,而那个理由又能说服我的话,我会亲眼看着他如何你魂飞魄散。”
“少爷!”
青衣猛地抬头,惊恐道。
周然这话的意思几乎等同于要将她的生死大权交给梵奎那个狂魔,她如何不惊恐?
“你跟我的时间最长,我并不想你死。”
周然背对着青衣,一跃而起跳到凌云鹤背上,只有他的声音还回荡在青衣耳畔,他说:“千万不要给他杀你的理由!”
青衣既惊恐又愤怒,她握紧拳头,死死望着凌云鹤飞走的方向。
白鹤,去又回。
人去,却未归。
(本篇结束,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