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此去路途遥远。”
“勿忘归期……”
小书生走了。
念安楼的花魁却一日又一日在那满庭花开的院落中等待着,等待着小书生的回归。
桃花谢了很久。
每月的十五,那端桥边又漫上了灯火,护城河超的夜色下,总有年轻美貌的女子坐在那儿挑着花灯,桃花树下,却没有那跪伏在地脸颊微红细心描绘的书生。
忽有一日有人架马而来,停在了寂静的院落之外,翻身拿了东西,下了马后前去敲门。
咔哒。
门抽了锁。
穿着布衣素裙的女子推开门,手扶着门侧,看着敲门的人,柔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子乍时望见这样的绝色,失神了好一会儿,在对方再次询问的时候回过神来,慌忙伸出手,“这是……这是从向阳城送来的包裹,请问是妲斐姑娘吗?”
美人弯唇,“是我。”
男子便将包裹放进她手中匆匆离去,速度快的,像是身后有妖魅在追逐一般。
妲斐看了一眼轻笑低垂了头,她解开系带,里面是折得整整齐齐的花色襦裙,旁边还有一个木盒,妲斐拈起木盒轻轻打开,是一根发簪。是玉打磨过的,因为玉不是很纯粹,难免有些瑕疵,但胜在做这只玉的人手工精巧,倒也是很好看的。里面还塞了一封信。
妲斐拆来看了。
不愧是有才的文人,写的信让人读起来很舒服。内容写来了书生近日路途中的的所见所闻,询问她的生活如何,嘱咐着她身为柔弱女子要注意安全,结尾是报了预计一月后停留的地方,若妲斐要写信给他,就寄往这个地方。
看完后妲斐将信纸折叠起来,收入桌箱中,“小书生还真是记忆好。”居然将她曾经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她将包裹带回自己的卧室,换下了身上的布衣素裙,穿上了岳昭寄来的花色襦裙,也戴上了那只发簪。
镜子里的女子肤色雪白,眉如黛,眼若桃花,一身花色襦裙衬得人灵动万分,妲斐双手捧着下巴,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美貌。“真好看啊……”
“书生肯定是很想看见我穿这件襦裙的样子。”说不定还偷偷画了好几回。
她弯了眉眼,去翻来之前岳昭留下来的笔纸墨砚,磨了后毛笔一沾,在白纸上描来描去,最后眉头一皱,显然很是不满意,思来想去,在画边留白处添了一些字,又写了一封信。
信里写收到发簪和裙子很开心,又写在家里池塘中养了好几条鱼,等着明年肉多了就捞上来烤了吃,还写了去街市上买东西因为长得好看被别人轻薄的苦恼,最后总结。
“小书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种在院子里的竹子都快有我的腰高啦。”
写完后等风干,打算明日寄出去。
无论古代现代还是高科技的未来,快递这种行业,永远是长盛不衰的东西,根植于人性,蔓枝于社会发展,最后成就苍天大树,不可或缺。
一月后。
已是秋末。
原本的青叶已经染了一层褐色,风一吹,便簌簌的掉落在地,不多一会儿,就是一层枯枝落叶,脚踩上去,还会发出清脆的咔吱声。
岳昭正在储阳城的客栈中,拆开妲斐寄过来的包裹。
画筒,信纸,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漂亮石头。
他先是把信纸打开,一字一句认真的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原本疲惫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眼底浮现了笑意,苍白的皮肤上因为涌上来的潮红而多了几分血色。
在看到妲斐说自己去街市上逛被登徒子轻薄的时候,捏着信纸的手指一紧,心慌的看下去。
好在妲斐说因为她长得好看那些登徒子连她的手都没碰到就被别人义愤填膺的打跑了。
岳昭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为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得意而失笑不已。他的妻真是一个爱美的人,只忠爱于自己的美。
“小书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种在院子里的竹子都快有我的腰高啦!”
岳昭又是难受又是心疼,正要提笔回信,门忽然开了,“岳兄!岳兄!我回来了!”
岳昭连忙将之前放在桌旁的信纸收入怀中。
进来的人速度太快,岳昭只来得及将信纸收了起来,包裹里的其它东西都没来得及。
那人一进来,眼尖的就看到包裹里的石头和画筒,“哎?岳兄,是家里人给你寄东西了吗?”说完,伸手迅速拿过话筒,“还有画筒,里面装的什么画,我看看!”
“别碰它!”
那人动作一顿,看着显然是动了真怒的岳昭,心下奇怪,认识岳昭这一个月以来,岳昭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一个比较内敛沉默,温和好欺的书生,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岳昭。
那种眼神,让人有些害怕。
他的喉咙动了动,吞了一口口水,“别激动,别激动,岳兄,我这就给你放回去。”
他无比好奇画筒里装的是什么画才能让岳昭如此,但理智告诉他现在的岳昭不能惹,便将画筒放回原位,放回去的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心里模模糊糊掠过一丝念头。
看起来倒是像女子寄过来的东西……
岳昭抿唇将包裹打了个结放进桌下的抽屉里,上了锁后,知道自己刚才反应不太对,便道了歉,“很是抱歉,苏兄,刚才对你发了脾气。”
“哎~这有什么……”苏正棋的目光似不经意扫了那紧锁的抽屉,满不在意笑道:“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