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康舅甥两个到了八仙楼下,立刻就有陆家的婆子迎上来,请他们上楼。丛康见那婆子穿的虽是布衣,但布料精细,衣缘还绣了花,头上也插了银簪,就知这陆家应是官身。但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见过的官儿也多了去了,是以并不很在意。
待行到一间雅室门口,婆子请他们二人稍待,自己进去回禀,不一时就出来请他们进去。
丛康就带着丛莲如一起大步走了进去,一进门面前隔着一扇屏风,屏风另一边有人轻声交谈,丛康就站住了脚,扭头看丛莲如,示意她开口。
“陆姑娘。”丛莲如会意,上前两步,隔着屏风唤道,“我是丛莲如,家父特来向你道谢。”她已改姓归入丛家,此刻就改称舅舅为父亲了。
丛康等她一说完,立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谢道:“姑娘仁义,救了小女一命,丛康感激不尽,在此叩谢姑娘救命大恩。”
他这么一跪,不单只里面的陆静淑吓了一跳,连丛莲如都是一惊,不过她很快就跟着丛康一起跪了下来。
“快快请起。”里面有少女的声音响起,“不过举手之劳,实在当不得如此大礼。”
接着又有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藏罗袍的青年男子走出来去扶丛康:“快起来吧,她一个小姑娘,你这样岂不是吓坏了她?丛姑娘也请起。”
丛康刚才已经磕过了四个头,此时也就顺着这青年的意站了起来:“让公子见笑了,我就是一个粗人,见着恩人了,也只会磕头。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男子看起来十分儒雅可亲,回话也很客气:“敝姓郝,名罗博,丛壮士请里面坐。”
陆静淑在里面暗自吐槽了一下郝罗博的称呼,也跟着开口招呼:“丛姐姐也进来坐吧。”
丛康跟着郝罗博绕过屏风进去,只见这雅室里放了四张矮几,左首靠窗的位子坐了一个头戴帷帽的少女,在她旁边的矮几后坐着一个锦衣少年,而这郝公子正引他往右边去。
“父亲,这就是陆姑娘。”跟着进来的丛莲如见还有别人在,不免有些怯意,但想着还要介绍陆姑娘给舅舅,也就强自克制住了。
陆静淑微微颔首致意,又叫丛莲如到她身边坐,然后给她和丛康介绍:“这位是柳歆诚柳公子,柳公子和郝公子是我的好友。”
丛康就分别给柳歆诚和郝罗博见礼,又再三推让,最后才到郝罗博身旁的矮几后坐下来。
“我听丛姐姐说,您会武艺?”陆静淑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了。
丛康自嘲的一笑:“算不得武艺,只是有几分防身的本事,走江湖……”话说到这戛然而止,丛康嘿嘿了两声,不往下说了。
陆静淑也跟着笑起来,这个丛康身高体壮,浓眉大眼,看起来还真不像坏人,而且她这些天打听来的结果,也说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生性洒脱,爱与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结交而已。
“丛壮士不用拘束,”郝罗博笑眯眯的接话,“有什么说什么便好。”
陆静淑也道:“我听丛姐姐说,您不懂农事,经商也不在行,只武艺高强,就擅自起念,想请您来试一试身手,也好帮您想个谋生之道。”
丛康没听丛莲如提起这事,此时不由一愣:“这打架的本事,还能做谋生之道?”
“只要身手好,自然就行。”郝罗博笑着接道。
丛康左右看看,疑惑的问道:“那要怎么试?”
郝罗博又问:“这么说,丛壮士是乐意一试了?”
“试试又不会如何,若真能蒙贵人看重,倒也不可惜了这身力气。”他在市井中打滚久了,也有些眼力,能看出这陆姑娘是诚心帮他,而非有意戏耍,所以应的也很爽快。
陆静淑喜欢他这份爽快,就接话道:“那待会就请您跟郝公子去他庄子上一试。”说完还安慰丛莲如,“放心,只是试试令尊的身手,无事的。”
把这事说定了,陆静淑又问起丛家早先开医馆的事,还问丛康愿不愿意跟她合伙开医馆药铺。
“姑娘这是笑话小人了,您不是听小女说了,小人不懂经商……”一说起医馆的事,丛康脸上不免带出了几分困窘。
陆静淑解释道:“您误会了,我说开药铺,并不是要您经营……”她的计划是,请丛康找到几个靠得住的、从前在丛家的伙计回来,一则能辨识药草,二来对这门生意熟悉;还有一个想法,是希望丛莲如能帮着操持铺子,至于铺面和本钱,都是她来出。
丛康听完更窘迫了:“姑娘若有意做这门生意,小人自当尽力帮忙筹办,寻几个可靠的人不是难事,至于小女,更是任凭姑娘驱使,却实在不敢厚着脸皮应承合伙之事。”他们家啥都没有,凭啥跟人合伙?
“合伙之事倒可容后详谈,我只问您,我说的这两样,您能应承么?”
丛康当即拍了桌子:“能!姑娘吩咐,丛某必定尽力完成。”
有了这句话,这次会面就算圆满结束,接下来他们兵分两路,柳歆诚跟郝罗博带着丛康去庄子上演武,陆静淑则带着丛莲如去了陆祈家里。
“丛姐姐,我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可愿意抛头露面去经营药铺?”路上陆静淑问丛莲如。
丛莲如答道:“到今日我哪还会在意什么抛头露面?舅舅说的对,只要姑娘用得着我们,我们自当尽力。”
陆静淑拉住她的手,恳切说道:“丛姐姐,我当日肯帮你,并不是为了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