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作为方氏的好友,自然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急什么,定亲的是陆家三姑娘,又不是二姑娘。”柳太太看到一向傲气有主意的幼子,竟然也有惶然失措的时候,心里很有些莫名滋味。
柳歆诚此时已顾不得含蓄,直接问道:“这是为何?陆二姑娘才是姐姐,怎么陆家先给三姑娘定亲了?”
柳太太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才道:“你方姨母说,高僧给二姑娘看过,说她不宜早婚,最好等及笄了再定亲。三姑娘本来就比二姑娘没小多少,又有先前的事在,所以趁着这次乡试,选了个穷举子,早些定亲完婚,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原来如此,柳歆诚略略放心,又求母亲:“娘,早先您说一切等儿子考完试再说,现在儿子也考完了,这事……”
“什么事?”柳太太故意问他。
柳歆诚咬咬牙,回道:“自然是亲事!”
柳太太端起茶盏慢慢喝茶,好一会儿才接道:“唔,对,你的婚事,我和你爹爹还在商量……”
“娘!您就别故意作弄儿子了!”柳歆诚服软,“您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
柳太太瞥了他一眼,问:“我怎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吞吞吐吐的,要是说不出来,就先回去吧。”
柳歆诚只得郑重其事,一字一句的说:“娘,儿子求您为儿子求娶陆二姑娘。”
“你想好了?”柳太太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
柳歆诚点头:“儿子早就想好了。”
柳太太又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我说句实在话,我虽然喜欢那孩子,可是并不看好她做我的儿媳妇。你先别急,听我说。”她不让儿子开口解释,继续道,“你是幼子,我和你爹爹对你的妻子本也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家教好、知书达理,你又喜欢,那也就行了。”
“静淑那孩子说来并没什么不好,就是性格有些要强,你的性子呢,偏又不是肯服软的,叫我如何放心?”柳太太看儿子又要张口,依旧不叫他说话,抢先道,“这是其一。其二呢,那孩子心胸宽,眼界高,她若是个男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可她偏偏是个女儿,我们柳家的媳妇,怎能如此不安于室?”
柳歆诚怔了一下,没有再试着开口解释。
柳太太很满意他的反应,继续说:“我还有其三。诚哥儿,你的心意,那孩子知道么?我看她是个有主意的,你方姨母也未必做得了她的主,我去求亲不要紧,万一她不愿意,你方姨母又不好回绝我,这事儿到时要如何收场?有件事,我一直没与你说,早在五月里,我就听说静淑与赵王过从甚密……。”
柳歆诚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可他不能不为陆静淑解释:“那是旁人谣传,娘,陆二姑娘是个心内无私的人,她与赵王有些往来,多是为了正经事情,我不信她与赵王有私情。”
柳太太心内叹息,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儿子,她是从秦夫人那里听到的这话。最后她只说了一句:“我瞧着那孩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儿,娘总是望着你事事顺心的,可是这婚姻之事毕竟不是小事,尤其我们家与方家又是世交,此事须得慎之又慎。”
“儿子明白。”柳歆诚只得退步,“您让我再想想。”
柳太太点头:“去吧,想明白了再来找娘,娘一定给你做主。”
柳歆诚告退出去,他一刻也等不得,直接出府去了惠民堂。到那里的时候,陆静淑并不在,连丛莲如都出去看诊了,他也不走,就坐在堂中等。
看店的李眉儿无奈,只得让人往陆府去了一趟。
陆静淑听说柳歆诚在惠民堂的时候,正在陆老太太房里陪她说话。陆老太太嫁出去一个孙女,日子过得还不坏,现在又有一个孙女要出嫁,虽然不得她的喜欢,总也是高兴的,所以常把孙女们叫过来说话。
陆静淑一时不方便出门,就让来人传话回去,告诉柳歆诚,让他明日去陆祈那边的食肆里等。她这里依旧回去陪陆老太太说话,晚上还陪着老太太一起吃了饭。
第二天陆静淑说要去惠民堂,上午早早就出了门。她先去惠民堂转了一圈,跟丛莲如聊了聊最近的事情,才去了东市那边的食肆。
自从上次扩建之后,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陆祈和他师父孟井鱼也不断推陈出新,在东市里打出了名声,现在每到饭时都人满为患,陆静淑已经在考虑要换店面了。
柳歆诚到得早,又有陆祈安排,所以陆静淑到了以后,还是跟他一起坐在屏风隔开的角落里。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柳歆诚听着外面人来人往,喧嚷不休,不由皱眉道。
陆静淑倒觉得这样很好:“何必麻烦?有什么要紧事找我么?”
这么喧闹的环境,柳歆诚根本说不出口,“这里太吵闹了,我们去茶楼。”
陆静淑无奈,只得跟他出了食肆的门,去了旁边的茶楼。
结果两人进到雅室,面对面坐下以后,柳歆诚又觉得太过安静,还是难以开口。
“到底什么事呀?说吧。”陆静淑想不通有什么事能让柳歆诚眉毛皱成这样。
柳歆诚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道:“上次你说,若是心里有什么话,应当说与人知,我有些话,想今日说给你听。”
陆静淑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气,又想起当初说这话的语境,顿时有些明了,忙道:“我说过么?我说过的话太多了,真是都不大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