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顾娇好似一朵鲜嫩的小花苞。
像城里人的白皙细嫩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头,粉嫩嫩的唇带着青春少女特有的娇艳。
杜平也不知怎么,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是可爱,心里难得的有了些柔软的感觉,就连之前眼中隐约的锐意都褪去了许多。
顾娇对着杜平询问了他想要什么布料又报了价格,杜平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是闪了闪。
“听说这布料也有残次的,不用布票就能买。”
“这批都是新进来的货,咱国营的纺织厂出的布质量那是有保障的,残次的布是很少的您要是想买就要等机会了。”
顾娇回答着,心里却只觉得哪里别扭。
一般来买布的大多是妇女,男人来买布几乎很少很少,顾娇觉得奇怪,眼睛就控制不住在对方的身上又打量了几眼,看到对方的短袖衬衫心里猜着对方家境应该不错,不过问残次的布,又觉得这人家境好像不好。
真是奇怪又矛盾的人。
顾娇想。
顾丽的眼神在看到杜平的眼神变得柔和之后立即变得阴恻恻的。
又一个被顾娇的外表迷惑的傻子!
顾丽眼神愤慨中透着嫉妒闪烁了一下,扭头往主任办公室跑去。
顾娇这边答对着杜专员,帮着裁了一身极难得的军绿的布料,又帮着裁了纯棉的深色的布料,说是要做外套。
刚收了钱和布票,杜专员满意的拿好了布料难得的露出丝笑意想要表露身份,却在一转眼就被一个大妈一把用手肘怼一边儿去了。
“快快快,真是慢死了,你这个人好磨叽,买完了就快点走,耽误事儿。”
脸上的表情迅速裂开,杜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杜专员哪里料得到自己居然受这样的待遇,有心理论可身边的人极快的挤了过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晕头转向的被挤出了人群,排在后面的两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还瞪了他一眼。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挤到女人堆里,真不知是为了买布料还是别的。”
“就是,简直就是流氓,让巡逻队看了不收拾他才怪。”
两人悄声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杜专员的耳朵里,气得他脸涨得通红。
现在是什么时期啊!这要是被巡逻扣上了什么流氓的帽子,别看他是检查组的,估计也一样是不死脱层皮了。
正心里犯着嘀咕,杜专员就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一直到被人猛得一撞差点摔倒,他才清醒过来。
“喂,小姑娘!”
一个二十多岁身穿深蓝色土布衣裳黑皮肤大嘴巴的女人挤进了柜台前,无视一群人的怨声载道,气势汹汹的把手上的两块布料丢到了柜台上。
“你前几天卖给俺的布料,明明是残次品,居然还好意思收俺的布票,快把布票还有多收的钱给俺,不然俺就找你们领导去!”
在柜台前的顾客都炸了锅,刚刚吵闹着要布料的也不要了,都齐刷刷的盯向顾娇。
顾娇上班不过半年,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听了那女人的话呆了呆,低头看向柜台前的布料。
“这、这是我卖给你的?”
顾娇怔怔的。
“不是你卖的还有谁?当时就俺自己和你两个人,还能认的错?你当时可是说这是国营厂里出来的料子,质量好颜色鲜的,结果呢?俺家表妹今天来俺家做客,说这料子她也有,明明是残次品,没花几个钱的,结果你当好料子卖不说还要俺的布票,那可是俺攒了一年的布票,你快还俺!”
那女人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都是愤怒。
“俺农村人攒点布票可不容易啊,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不要太黑心哦!”
“是啊,咱农村人攒布票可不容易,那城里人一个月布票往下发,说不准几个月就能做身衣裳,咱农村的可不行啊。”
这镇上大多都是村里队上的来买布料的,这女人一说一群女人都纷纷点头,看向顾娇的眼神也带着不善。
“这供销社的女娃可不得了,居然敢干这么大的事儿,说不得背后有靠山。”
“就是就是,这供销社的人张狂着呢,就知道欺负我们贫下中农。”
“这是啥时代了,咱贫下中农可是根正苗红,这小姑娘是不是在走资本主义路线?”
一群农村老娘们,间中还有几个知青打扮的小姑娘,农村的还好,只是嘀咕几句胆子大,那几个知青小姑娘直接来了个上纲上线的。
顾娇哪里经得住这些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慌的不行,无措的表情带着茫然,这时,却又有一拨人走到了杜专员的身边。
“这是怎么了?”
林县长和黄镇长站到杜专员身后悄声问,杜平摇摇头,心里并不太相信这小姑娘会做这种事。人的眼睛是无法骗人的,杜平无法让自己相信那双清澈的眼睛的背后隐藏的是贪婪。
柜台后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接着,黄月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这位大妹子,你是不是这儿的领导啊?”那找来的女人一看黄月来了双眼放光上前就问。
“是的,怎么了?”黄月蹙了蹙眉头。
“还能怎么了!”那女人情绪高涨起来,一手指向顾娇。“领导俺和你说啊,你这卖货的闺女可是不地道啊,俺辛辛苦苦的攒得一年的布票,就想给俺小姑子买结婚用的布料,结果她把残次的布当好布卖,还吞了俺的布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