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阳站起身来,向乐岚道:“此番这人有了戒心,怕是日后不好相与,他在你们府里,你要多加小心,多派些侍卫在身边。”
乐岚道:“这个倒是无妨,出了将军府他无处可去,料想不敢在这里胡来。”
她的眼光在他腰带上溜过,瘪了瘪嘴,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未阳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多来几趟,等到熟悉了,日后就方便了。”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送他出了侯府。
第二日,重钧不见了。
不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乐观,还是重钧将这件事情想得太严重,下人一如既往去收拾客房时,发现重钧的房间空了。
乐岚的脑门整整大了一圈。
她抬手扶额,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丹渚的银袍身影,倘若重钧一个冲动向天命司投案去了,连带着自己也得玩完。
近来怎么诸事都不顺呢?
谁料到了日暮,她练剑回来,一进拱门却看见了一个黑衣负剑的眼熟背影。
乐岚惊呼出声:“重钧!”
重钧去而复返,脸色十分不佳,乐岚以为是他发现玉梳不见了,故而回来讨要,便酝酿好了言辞,等他开口。
谁知他只是阴沉着脸,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擦肩时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乐岚:“……”
这人是不是有病?
有病也好,无病也罢,总归人回来了便好。
只是接下来一连几日,重钧都生着她的气,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直到第四日上,乐岚终于找着了机会。
这日入夜,重钧却未回房,乐岚在后院找到他时,他背着弓箭,正在靶场试弓。
对于缺心眼的人,通常须采用怀柔的办法,于是她先笑了一声,寒暄道:“这么晚了,靶子都看不见,你练盲射呢?”
重钧却似没听见,从箭壶里挑了支箭,搭在了弦上。
箭非铁箭,而是木制。
乐岚惊讶道:“这不是你前几天削的木箭么?”
重钧的脸上仍然无波无澜,没有回答。
问了两句都没人搭理,乐岚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便不再开口,静静地看着他拉弓试弦,重钧却忽然道:“你冒犯了我。“
乐岚:“什么?”
他把长弓一收,道:“我拿你当朋友才将身份告诉了你,你有什么问题大可以直接问我,我又不会瞒你什么。可是你却找了别人试探我,说到底,你压根就没相信过我。”
乐岚有口难言,重钧为人如何暂且另说,她又该怎么说起自己在斧师山的所见所闻呢?
她顿了顿,试探地问:“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我问,你都会说?”
重钧看她一眼,正要开口,却猛然一凛,长弓瞬间拉满,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之音,有样东西应声而落。
乐岚回头,看见银月天辉之下,几片白羽正缓缓飘落,遇风化成了几点荧光,消散在半空里。
重钧长长出了口气,重新挑了一支木箭搭在弦上,沉声说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