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逍遥叹道:“我冷逍遥一生阅女无数,自问懂得真情。刚开始很想死,她俩日夜陪伴着我,每当我回头的时候,看到如此江山美人我竟然有些眷恋。”知晓冷逍遥心结所在,张少英劝道:“生死相随,你想证明甚麽呢?床底之间,姬灵霜曾担忧若她们其中一个不幸,剩下的二人不必殉情,因为即便她不在了,她也舍不得心爱之人去死。誓言束缚的人心只是枷锁,心甘情愿方为真情至性。”冷笑抬起头,仰面躺在石阶上,叹道:“她随我整整四十八年,我该随她而去,倾付深情,岂知我竟然眷恋红尘,这是多麽讽刺。”
张少英道:“无人规定殉情之说的真理,换言之皆是对深情的自私。她的死会让仙宗陷入内乱,且牵扯到冥花流,你一倾深情美曰其名,仙宗再毁,你又以如何面目见她?”冷逍遥缓缓摆手,叹道:“这种话她俩已说过百遍,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她们为我默默垂泪,想当年我从仙宗归来她俩都没哭过。那般梨花带雨,悲伤掩面,娇人可欺,怎能让人不留恋这繁华盛世。”张少英道:“切肤之痛,犹以言切,你我殊途同归。”冷逍遥抬头瞧了张少英一眼又躺下,哼哼一笑,叹道:“识术!”张少英道:“不同的是,你无所肩负,而我肩负着纵横派责任。”冷逍遥坐起身来,扭头问道:“你觉得我在仙宗是混日子?”张少英道:“现在不是了。”冷逍遥忽而神色肃穆,叹道:“此为你我共有的痛苦吗?仙宗在纵横派眼里就这般不值一眼?”张少英道:“事实证明,仙宗并未从当年的内乱中彻底恢复过来,一个传承的宗派如果人力过少,一旦遭遇内讧便是灭顶之灾。逍遥城并入仙宗,此为仙宗发扬光大的契机,你身为九派当家,仙宗圣主,掌门人之位舍你其谁?”冷逍遥歪头叹道:“识术之利果真锐利,我如何不懂!只是心难安,何以为事!她死了,就躺在那,冷冰冰的,我的挚爱,没有了!”冷逍遥言至极处,黯然抱膝,发束都乱了。
想起挚爱二字,张少英亦有感触,叹道:“挚爱!我的经历教你更痛苦,更揪心。”冷逍遥道:“纵横派掌门人的位置你稀罕吗?不稀罕,知遇之恩罢了,你做的非常的有分寸,以至于你辜负姬灵霜纵横派虽有闲言碎语,却无人当面反对你。啧啧啧,姬灵霜在纵横派的地位何其崇高,竟然无人当面反对你,我一直在想,这其中姬沄,姬奔月,姬灵霜,大幕司占了一半,另一半是你自己争取的。我一直将这理解为中庸之道,可惜最后你学的竟然是郭子仪,卫青。哼哼,世人小瞧你,为此吃过亏的大有人在!”张少英为之莞尔,应道:“你只有两条路,一是殉情,双尊必也随你殉情。二是接掌仙宗,仙宗掌门,仙宗门户重耀,圣女一派将是你最大后盾。那一道坎今日你过不了,再过十年八年只会变成遗憾。人故事尽,活着的人只要有一口气在,生存则继续。”冷逍遥听罢,不禁洒泪大笑,说道:“你那俩婆姨若是有一个不测,你会如此想吗?你脖子上的伤口是如何来的?殉情!哈哈哈哈哈,我死对得住死的人,却又辜负活着的人!三十载,两个女子等了你三十载,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十载。人自多情必得其害,小子,陪我打一架!”张少英拒绝道:“等一会,我们的盟友该来了。”冷逍遥长吸一口气,应道:“不去看看她吗?至少她是张媛嫣的母亲。”张少英问道:“从开始你就知晓?”冷逍遥内心暗暗一笑,所谓的灯下黑即是如此,许多人谈天论地,论事头头是道,一旦事临己身也会看不清。当年的逍遥城掌握将近五万大军,这样的军力都抵得上当年十国中的任何一国,逍遥城中的点点滴滴五司城防岂会不知。
冷逍遥问道:“要不要去看?”张少英点点头,没有言语。双尊二人早已备好一切,张少英独自前去,进得冰窖中。由于没有充足的光线,张少英只能提着三盏油灯进入。此时此刻张少英是忐忑的,他无法去想象自己竟然与这个奇女子有了孩子。他张少英的长女竟然这样出现。此时的上官蝶舞静静的躺在冰台上,一身黑衣丧服。昔日那亮丽的容颜不再,死气沉沉。冰台上有封信札,上书张君亲启四字,月份是四月二十九,显是她提前写的。张少英缓缓拆开信笺,但见上面书有“吾身陷危恐有不测,事关大局,不得以与君交代。诞生之女,缔结之心,已心愧矣,愿君谅解。其女诞于乙巳年九月初五卯时,尊父有名媛嫣,以上教主花流苏供养,君勿忧心。然忧媛嫣神迹之身,冥花流瞩目依旧,愿君体谅少些叨扰。吾若有不测望君以君父之念倾力斡旋,避免干戈,自感激不尽。多言是非,难解心愧,盼君珍重,怜惜己身。”这份简单的信笺昭示着二人疏远的关系,只因他二人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她始终担忧自己会要回孩子,对自己并无多少情感。张少英只感恍若隔世,几番生死经历他似乎也习惯了大幕司的算计。实际上凭着姬沄入室弟子的身份,大幕司对他已经很宽容。想妻子姬灵霜十二岁便开始经历这些,那些噩梦的折磨绝对需要强大的毅力支撑。
沉默许久,张少英勘验尸身,方请双尊,冷逍遥进来。左子手问道:“他她信中可有说甚麽?”张少英叹道:“了无一心,唯恐我会带回长女。”右子老问道:“勘验如何?”张少英道:“确实死于三分十二。”张少英赶来时冷逍遥便通过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