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篁咆哮着又追赶了白子画五天五夜,无论体力、真气、内力,白子画都已经耗尽,唯有依靠地形潜隐匿踪。篁已经完全发疯,踏着鲜血淋淋的脚掌,地动山摇,嚎叫声远远传开,群山呼应。
白子画已经无力御剑,只凭毅力坚持飞奔,还要分心思考对策。不动真元,篁就无法锁定他,但篁不顾一切推山填谷,踏平一切路障,他迟早会被稀里糊涂埋葬起来。
修炼水属性的白子画,无论修炼还是日常都离不开水,他现在疲惫不堪,更觉干渴难耐,凭着天生对水源的亲善之力,寻源一路埋头狂奔。穿过山脊,一道山溪沿着峭壁潺潺而下,水清可见底,而白子画却突然停步!一个少女,此刻正蹲在溪边,一手提着逶迤的裙摆,一手使劲地捶打着水中衣物。
“此地怎会有人?”
她是人吗?白子画目不转睛仔细端详她的骨骼五张六腑,依旧无法分辨她究竟是人、是仙、还是妖魔,或许她根本就不是六界生灵。
少女立即感觉到了陌生的眸光,茫然抬起了头,一双清澈纯净的眼中映出了一个修容俊逸、绝世独立的少年身影。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惊艳的人物,我还以为我才是世上最美的人,原来是井底之蛙。他身上的味道也真好闻,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好清新的感觉,有一丝丝甜香,好像是神的味道,神界不是覆灭了吗?他也不是神,怎么还会带着神的气息?
“咦,你从哪里来?”
少女一开口,是白子画从未听到过的古语。但他也大概猜到少女是在问自己来历,便做了个手势表示路过。少女欣喜地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白子画便走到上游几步,俯下身子以手掬水。一波清水在手,正要低头饮用,却见水中有条透明的小鱼,白子画淡淡一笑,松开手指,放它回溪。
再掬一波,溪水甘冽,带着浓郁的水之灵力,新生的真元缓缓在经脉中流动,白子画争分夺秒补充体力。少女则静静地守护在他身边,显露出沉迷陶醉的神情。
片刻往日依稀的宁静,如梦似幻,却被一股咆哮怒气横空杀入,白子画猛然回头,看到山谷一侧顶端出现了篁的血盆大口,口边白沫,顺着山脊流淌下来,鼻孔更是一张一扇,冒着汩汩白烟。
此时此刻的篁是它亿万年来,最狼狈的一幕,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滔天凶焰,气息也前所未有的微弱。显然,没日没夜推平一座座山峰,把它也累的够呛,而被断念吃穿脚掌之后,针眼大的伤口不但没愈合,还一直在扩大,兼之长时间的追逐更让他元气大伤。
白子画心知机会难得,此刻若是突如其来,给篁一击,或可毙命。可惜,自身也是强弩之末,暗叹可惜却又无可奈何,白子画只得隐身树丛内,顺溪而下。刚跑开数百尺,忍不住回头向谷顶望去,篁还趴在山脊上一动不动,似乎把他给忘了,只盯着溪边的少女。
白子画的心骤然沉了下去。正如他在寻找水源补充体力,篁也在找它的点心。少女捶衣的模样与凡人无异,身上也不见任何蕴力,没准是生长于此本土人族。此地有树木,也有水源,人族在此繁衍生息,本不足为奇。
少女仿佛根本不知道危险,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篁,眼中的兴趣反而更浓了。
“快跑!”
白子画并没有高声,只是喃喃自语,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少女一旦被篁盯上,就等于摆在了餐桌上,只等篁喘口气再吃。
刹那间,篁已踏平山脊,显露出真面目来。高数百丈,宽十余丈,狮头牛身虎尾,背生四翼两侧有鳍鳞,大小明暗不一。
此刻,篁那双无瞳的碧眼盯住了眼前的美味,百米长的獠牙天盖地而下,整座山谷随之剧烈颤动了一下!溪水中忽然倒流,卷起十余丈高巨浪,一起一伏间,无数小鱼儿被拍晕过去,反着白肚跳到两岸。
眨巴着天真大眼的少女,虽然不谙世事,也不免心生惧意。从天而降的篁之涎液,滴落在少女的黑发上,立即盘曲枯卷,仿佛被烤焦了。
“妈妈,妈妈快来!”
少女高声惊呼,吓得脸色煞白,全身颤抖不能自已,双眼直直地盯着篁的一举一动,分毫不敢挪动一下。篁馋涎三尺,却饶有兴趣地对她东嗅西闻,仿佛是难得的悖有点舍不得下口。
向凝固住的少女望了一眼,白子画内心好生失望,暗忖这烟波诡鹬的云台境,乃虚空极阴极凶之地,该处处藏龙卧虎才是。方才,他就是抱着一线希望,也许这位毫不起眼的少女,是个意料之外的厉害人物,居然连自己的眼光都望不穿、看不透她。看来,这个念头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即便如虚空之浩渺,天外有天,却也是低级邪魔和中等凶兽居多,如篁这般能够亿万年存活且食量巨大,也只寥寥几数。
修道修的是善念,虽然这一善念,会让他无法全身而退,让绝情殿内的小人儿望穿秋水。然大义当前,道在心中,何容片刻犹豫。当机立断,白子画虚握着断念剑的五根晰长手指骤然一紧,一声清啸,直冲上前!
群山间突然响起一声悠长深远的龙吟……似是拂过一声轻轻叹息。
断念连日喋血,剑身泛起淡淡清炎,晶光灿烂横空而出。剑锋倾尽毕生修为一震一拖,然篁身躯过于庞大,如同挠痒浑然不觉,只是坚硬的皮甲上现出数道裂缝。
越来越频密的剑击,篁终于被分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