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雨晴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将茶放在众人的手边上,便静静的退了下去。
却是陈沁雪品了一口那茶,笑道:“巧了,竟是闽地的青茶。”
云彦芷笑着道:“秋日天干物燥,青茶是带着药性的,不寒不热,此时饮来,最是合适不过。”
众夫人们又赞了一句云彦芷心思细腻,倒是陈沁雪几个与云彦芷玩的好的,见到了她的屋子里,不由得拉着她让她引着参观一番。
云彦芷的屋子分内外两间,外间用来待客,内间则是坐卧起居之处,与外间之间用一架牙雕福寿紫檀木大插屏隔了开来。
众人绕过那插屏,却见那屏风竟是难得的双面绣,对着外间的那面绣的是山水图,而对着内室的则是寒潭鸭影。
云彦芷的外间装饰的虽然秀雅,但样样东西都是极贵重的。她的内间却没做什么修饰,处处挂了天青色的纱幔,倒有种清雅的味道。
靠着床边的美人榻上陈设着淡紫绣折枝玉兰花的靠垫,榻边上的小几上放着针线匣子,一对刚刚做了一半的虎头小鞋便随便的放在上面。
那小鞋小巧可爱,做的甚是精致,陈沁雪不由得拿起来把玩:“这个可不能让我祖母看见了,否则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
几个小姐都是与云彦芷和陈沁雪最是交好的,闻言不由得一笑,正玩闹着,却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笑道:“你这丫头,知道自己不务正业,还不抓紧去学?”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陈老夫人和明老夫人从屏风那边绕了进来。
陈沁雪忙上去搀住自己的祖母,撒起了娇,众人被她逗得笑出了声。
云彦芷美人榻的对面便是书案并放置书和杂物的多宝阁,多宝阁并未做成三面的,只做了两边,露出书案后的墙来。
那墙上不似一般的姑娘挂着人物山水,却是挂了一幅极大的卷轴,上面用行书洋洋洒洒的抄了一篇李白的侠客行,极是潇洒曼丽。
明老夫人性喜书法,但细细看了看,却觉得那运笔和云彦芷之前的极是不同,云彦芷看到她面上的疑惑,笑着道:“这是大伯母所赐。”
云家的大夫人刘氏早年是京中极出名的才女,最擅长的便是书法,虽婚后生活不顺,但才情却是丝毫没有消减。
明老夫人端详那一幅行书,流畅迤逦,心中却是生出了一分酸涩:“这孩子……这些年一手字写的越发的好了。”
若不是守寡多年,女儿又被婆婆养在了膝下,心中寂寥,无事可做。又有几个妇人有时间去捡起做姑娘时的那些雅兴呢?
光是教导子女,管理家宅都够累人的,虽然不愿意,但在内宅的琐碎事下,谁不是一日日的磨成了鱼眼珠子。
明老夫人叹了口气,想到刚刚刘氏寡淡的装扮,淡然的神色。只怕她们眼中这些内宅相夫教子的琐碎事,在刘氏眼中,却是求之不得的。
却说徐氏那边,女儿带着一众夫人小姐去逛自家园子去了,剩下的不愿走动的夫人们全坐在云家正堂里与何氏说着话,徐氏本打算和刘氏一同进去陪着婆母,却听见身后周妈妈匆匆走到她身边,对她轻声道:“老爷请二夫人到书房去。”
徐氏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刘氏,刘氏心领神会,便道:“既然是二弟有事,弟妹就快些过去吧,母亲这边有我就好。”
徐氏有些无奈,但这件事是一早商量好了的,快小半年的时间了,就这么一次机会,她实在不能错过,便向刘氏歉意地笑了笑:“多谢大嫂了。”
刘氏道了一句:“不妨事。”便领着自己的大丫鬟碧桃进了花厅。
徐氏却是跟着周妈妈快步的走到了外院,去了云昌衡的书房,她刚刚坐下,不一会儿,却听见云昌衡和一个少年的谈话声在门外响起来。
与云昌衡走在一处的少年正是秦通桥,秦通桥明年便要下场了,正与云昌衡说着一些制艺上的事情。
“前些日子老师给我布置了一篇时文,题目乃是从《孟子》和《大学》中各选了一句,拼凑到一起的。世侄看了,觉得前言不搭后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去与老师分说。”
云昌衡当年乃是二甲的第一名,差一步便入三甲,做了探花的人物,学识上自然是极好的,他笑着答道:“这种题目叫做‘截搭题’,虽然冷僻些,但其实要比一般的题目好写一些,只要立意新巧,倒是比那些给定了立意的题目要好做些。”
秦通桥细细想了想,道:“小侄明白世伯的意思了。”
两人走入书房,秦通桥抬眼看到堂内坐着个三十岁出头的夫人,便知道是云昌衡的妻子,想到自己此行是要给云家相看的,他不由得红了脸,扭扭捏捏的给徐氏行了礼:“见过世伯母。”
徐氏见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却是有几分失望,这孩子在外面一直不错,怎么一面对女眷就变得斯斯艾艾起来。
但转念一想,秦家家风严谨,秦公子年少丧母,没什么女子在身边伺候,见到不相熟的女眷自然有些紧张。
再者,他这般紧张不也是说明他重视和阿芷的亲事吗?
云昌衡笑着坐到了徐氏的左手边,又给秦通桥让了坐,几人坐定了,徐氏方才笑着问秦通桥:“方才我听你们在讨论学问,不知秦公子可是打算明年春闱的时候下场?”
秦通桥似是知道自己刚刚太扭捏了些,便抬起头来,面色虽然仍是有些红,但比刚刚大方了不少:“老师说小侄时文的火候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