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夫人却是没再说什么,不再劝她,只低头吃了一口碗中的海参。
彭氏察觉到了她们之间的那种尴尬的气氛,笑着说了几件近来京中的新鲜事,转移了话题。
饭毕,彭氏陪着明老夫人去了内院换衣裳,明老夫人坐在花梨木的贵妃榻上,以手支颐,目光中带着几丝疲惫,轻声道:“你说得对,阿菁性子骄矜,实在是做不来阿寄的媳妇。”
明靖珩是太子伴读,与太子交情甚笃,将来太子继承大统,明靖珩自然也是前程似锦。
但云彦菁连正常的交际都做不来,又怎么能指望她帮明靖珩扩宽人脉,当好明靖珩的贤内助呢。
彭氏无奈的笑了笑,她知道明老夫人一向属意云彦菁,两家也几乎默认了这一点。
但明靖珩却是一直不知道的,去年年前的时候,明老夫人见他对云彦菁与对明泽效没什么两样,把个好好的大姑娘当做兄弟一般对待,才旁敲侧击的点了他几句。
明靖珩当时没说什么,但过年的时候,云家来访,他却是不声不响的拉上了明泽效,跑到郊外走马去了。
好好的大雪天,没事出去走什么马?知情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不满这门婚事,在无声的抗拒而已。
彭氏嫁进来的时候,明靖珩才七岁大,故而对他的性子很是了解。
这孩子看上去极是跳脱,又时常有些不靠谱的举动,但其实他最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她记得明靖珩小的时候,老英国公得了一匹汗血宝马,明靖珩那时骑术刚刚学了一年多,见了那马,心中喜爱,便向父亲讨要。
老英国公虽然疼爱幼子,但明靖珩那时才八岁,人还没有马身子高,自然是不肯浪费了那千金难得的好马,给一个黄口小儿的。
明靖珩当时却是什么都不说,但第二日老英国公打算去马厩驯马的时候,却看到明靖珩得意洋洋的骑着那匹马从外面溜达回来。
老英国公极是高兴,他五十岁上得了这么一个幼子,平日里极少管束,一直是将他当做孙子般来疼爱的,却没想到这孩子才八岁就能如此出息。
只是高兴完了,又臭骂了明靖珩一顿,骂他不听父亲的话,不顾危险,私自驯马。
明靖珩那时才丁点大,脚将将能够到马镫子,听到父亲责骂他,也不顶嘴,仍是嘻嘻哈哈的听着父亲训斥,待老英国公将他骂完了,才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爹爹一直说,马只听驯服他的人的话。既然我将这马驯服了,那它便是我的了吧。”
老英国公虽然斥责了幼子,但实际上却极是为幼子的事迹而骄傲的,便点了点头,将那马送给了明靖珩。
明靖珩高兴的很,蹦跶了几下后,便对马厩的马夫道:“你去把爱爱牵到马厩中去。”
老英国公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嘴角抽了抽,转过身问自己的小儿子:“你管它叫什么?”
明靖珩却是眨巴眨巴眼睛,道:“爱爱,爹,有什么问题吗?”
当晚老英国公便借口明靖珩不听长辈教诲,罚明靖珩去祠堂跪了半个时辰。
当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彭氏笑的合不拢嘴,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震惊于明靖珩小小年纪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老英国公不给他马,他什么都没说,自己却偷偷花了一夜的功夫去驯马。
表面上答应了老英国公不去碰,背地里却是不声不响的将事情做成了。才不过八岁,这孩子便这般的有主意。
明老夫人是明靖珩的母亲,对他的脾气自然是更加了解的。
所以,初五云家走后,明老夫人曾经将婚事摊开来与明靖珩谈过。
“阿菁与你可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你平日里不一直都嫌弃女孩子麻烦,却只愿与阿菁玩吗?怎么说到成亲便老大的不愿意了呢?”
明靖珩却是摇了摇头,道:“阿菁于我,便像是我的亲妹妹一般,儿子对她绝无男女之情。况且,我们两个做兄妹还能互相迁就,若是做了夫妻,定然是会不和的。”
明老夫人亦是明白这个道理,但想到两人的亲事已经近乎是双方家长默认的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推辞,不由得有些头痛:“你爹爹去世前曾说过,他希望咱们家与云家能结成秦晋之好……”
明靖珩打小在明老夫人膝下长大,对付他母亲最是有一套,他徐徐与明老夫人分析道。
“结亲乃是结的两姓之好,自然要顺着双方脾气秉性来才能成一门好亲不是?阿菁是个好姑娘,性子单纯,又好强,但是我们两个都是闹腾的人,若是我娶了阿菁,我们两个自然是会闹得家中鸡犬不宁的。我们两个若是吵架了,阿菁气的回了娘家,那咱们两家的交情不才是会坏吗?您说,既然这还不如退一步,推了这门亲事,也保全我们两家的交情不是?”
明老夫人又何尝不知明靖珩与云彦菁的性子不算良配,自己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夫妻和睦才最重要,听着他的话,不免脸上有些松动。
明靖珩又循循善诱道:“况且,爹爹虽然说过希望与云家结亲,但也没说过哪一辈不是?怎么像是把我套牢了一般。”
明老夫人不由得笑着打了明靖珩一下,道:“你这孩子,什么叫套牢?你当你是马吗?”见自己儿子傻呵呵的笑,明老夫人眸光一闪,冷不丁地便放出了杀手锏,“你不喜欢阿菁……那下午见到的那个阿芷如何?”
明靖珩原本逗着明老夫人,听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