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她做这一行很多年了,经手过不知道多少台人流手术了,很多女性是自己不想要的,面对这种情况,裘医生就会很释然。
但是这种明明很想要,却因为情况不允许而只能流掉的,总会让人唏嘘。
“我说好,你也不会信吧。”裘医生声音温和。
薄扬抿着唇没有做声。
“她很坚强也很勇敢。”裘医生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有着歉意,“薄先生,我很抱歉,术前我也劝了她还是等你过来比较好。但她很坚持,而且你和林溪还没有领证,所以严格说起来,这种事情她自己可以做主,所以……”
薄扬摇了摇头,“我明白的。”
他是急性子暴脾气,火气上来得快,但在这样的时刻,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迁怒旁人了。他知道林溪为什么这么做,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薄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是依旧沙哑,但是语气听起来已经平复了不少,问道,“她……术后要注意什么?”
裘医生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先是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现在的情况,身上的其他伤势还没痊愈,也没办法出院,在医院的话,倒是不用太担心,只是要注意不要受凉了,要补充营养,口味要以清淡为主的营养食物。好好养着吧。”
薄扬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姚嘉云在一旁不太敢和他说话,薄扬这样没有急性子暴脾气的样子,很反常。反倒会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
姚嘉云小声提了一句,劝着薄扬一起去旁边椅子坐下了等。姚嘉云想要劝劝他,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比较好。于是也就一直沉默着,结果还是薄扬先打破了沉默。
“嘉云。”薄扬叫了她的名字。
姚嘉云吓了一跳,这估计是薄扬第一次叫她名字吧?以前要么就是姚狗姚狗的,要么就是连名带姓的姚嘉云,像这样……近乎友善地叫她的名字,情况几乎没有过。
“哎……哎?怎么了?”使得姚嘉云声音也就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了。
“我知道你和她亲,所以觉得问你,你应该也不会说,于是也就一直没问过。”薄扬开了个话头。
姚嘉云愣了愣,“你想问我什么?”
“那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薄扬倏然问了这么一句。
姚嘉云抿住了嘴唇,没有做声。
“我多少听她提过一些,但她对我吧……她好像总觉得有所亏欠,所以说话就总有点……怎么说呢?避重就轻?”薄扬看着前方的地面,又或者其实什么都没看,目光早已经放空了,“所以你告诉我吧。她那些年究竟怎么过来的?”
姚嘉云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呢?都过去了。”
“我想知道。”薄扬没有一秒钟迟疑就说出这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究竟怎么熬了,吃了什么苦头,才能让她这么坦然……面对现在的一切苦。连崩溃都崩溃得这么……体面?”
姚嘉云想了想,有些无奈,苦笑了一声,好像她就是特别能讲故事,以至于这阵子好像都被拉着讲故事了?给秦天讲在途中遇到的那对同性的恋人所遭遇的故事。
现在薄扬又让她讲林溪这些年的故事。
“她很倔,你也知道的。她家……那个样子,她从小就有着比别人更坚韧的忍耐力。”姚嘉云开了个话头。
薄扬闻言点了点头,目光终于不再空空的,转眸过来看向了姚嘉云。
“就是那种特别忍耐,又特别温柔的人,所以我才能和她做那么多年的朋友。可能我这个脾气的人,就适合她那样性格才能吃得住,这点说起来,咱俩挺像的,咱俩性格其实有点相像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感觉,所以我们才这么不对付,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
薄扬没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了,就静静听着姚嘉云说。
“她离开之后,就像是没有这回事了似的。我还以为,她对你真的是散了就算了。后来才知道,她只不过是怕我担心,所以就死撑着。”
“她其实每天都在想你,偷偷想,不告诉任何人,也不告诉我。想得受不了了,就看看你的照片,不敢多看,看久了会难过。”
“我甚至不太敢在她面前提你的名字,刚开始是察觉不出来的,有时候还会和她说起你们曾经的事情,像是开玩笑似的口吻,只当是年少轻狂梦一场。”
“后来就发现了,视频的时候,每次说到你,她在那边的画面就像定格画面一样。就是,你看到她人明明还坐在那里,但魂儿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似的。”
“我出国去看过她几次,第一次去的时候,她见到我很开心,于是就和我去喝酒,她有点酒精过敏,其实不能喝什么酒的,容易起疹子,但还是和我喝了。”
“所以很快就醉了,抱着我一直嘀嘀咕咕你们的事情。那时我才知道,她一天都没忘记过你。也不谈恋爱,也不聚会,就学习,很努力的学。她在转移注意力。不然会熬不下去。”
“后来她家垮了,父亲被抓了。其实是很不幸的事情了,家里还欠着债。但林溪却觉得好像……轻松了?哪怕背着沉重的债务喘不过气来,但还是能感觉到,她觉得轻松了。”
“所以其实所有人都觉得她回国来是傻,她在国外其实照样可以过不错的日子,但她还是回来了,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了小洵。但我清楚,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