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午后,时正暑夏,一轮毒日当空直照,阳光灼人,碧蓝的天空看不到一丝白云,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没有引来一丝微风。这条路泥土干硬,却十分平坦,远处青草遍布,田野纵横,左右各有几户零星的人家,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村落,四野无人的光景透着些微的的荒凉。
此时,路上正有两人在缓缓前行,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走在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乡野小道上。这妇女穿着蓝布衣裳,面黄肌瘦,头发凌乱,她的神色十分憔悴,脸上像是布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五官却还算清秀。她背上背着个包袱,脚上的青布鞋已经破了好几个洞,而且上面也沾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她已经走了很长的路。
她时不时用衣袖擦拭额上的汗珠,时不时瞧一眼她右手牵着的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穿得十分朴素,都是粗布衣裳,而且到处有缝补的痕迹,不过他面色倒还红润,只是嘴唇有点干涩。但见他眼神明亮,双眉弯斜,一张小脸十分惹人疼爱。
不过他看起来很是疲惫,走起路来脚步轻浮,若不是他母亲牵着他,怕是根本走不动了。
那妇女听到男孩的喘气声,又见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心中不忍,停下脚步,柔声问道:“明月,是不是累了?”明月抬头看着母亲,咽了咽口水,道:“娘,我饿了。”
那妇女脸上颇有为难之色,但望着孩子哀求的目光,终于还是取下了背上的包裏,从里面拿出了用油纸包好的一块葱油饼。小明月正饿得发昏,闻着油饼散发的香味,更是馋延欲滴,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把油饼拿在手上,一掰两半,道:“娘,你也吃吧,你都两天没吃饭了。”
她略微一笑,替明月擦掉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娘不饿,你吃吧。”
小明月嘟着嘴巴,用油纸把饼包了回去,喃喃道:“娘不吃,明月也不吃。”
那妇女看着孩子,怔了一怔,险些掉下泪来。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三个披头散发,衣衫褛褴的乞丐猛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一把抓过明月手中的油饼,转头就跑。另外两人见油饼被另一人抢走,四只手同时抓上那妇女背后的包袱。
明月和那妇女都吃了一惊,那妇女见油饼被抢,又气又急,紧紧抱着包袱,喝道:“你们干什么?”
两名乞丐势若疯狗,见她喝问也不理会,只是拼命地扯她的包袱,仿佛里面装着金银珠宝一般,他们一边扯,一边还防着着彼此,生怕被对方抢先得手,因此虽然双手拽着包袱,却用肩膀去排挤另一人。
可那妇女也把包袱视若珍宝,无论这二人如何拉扯,总是不放手,她大喊大叫,就是不愿放开。忽听“嗤”得一声轻响,那妇女左臂的衣袖已被撕破,她一声惊叫,欲哭无泪。小明月见这三人不问原由就上来抢东西,刚才自己忍住没吃的油饼也被抢走,心中愤恨不已,眼见他们又来抢母亲的包袱,怒不可遏,拉住一人的手掌,也不管上面如何脏污,张口便咬。那人手掌吃痛,“啊”得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凶相毕露,狞笑一声,一掌拍在小明月脸上,骂道:“小杂种,找死么?”这一掌使足了力,将小明月打得摔倒在地。
那妇女见明月被打,双眼变得通红,也不知哪里来了股力气,伸出手来,五指成爪,猛往一人脸上抓去,这一下瘁不及防,他没能闪避,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条爪印,鲜血淋漓。那人只觉脸上的皮肉被割开了一般,伸手一摸,只见血色殷红,他一声怒吼,伸脚往那妇女小腹上踹去。那妇女闷哼两声,撞在了路旁的一棵树上,跟着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小明月见母亲吐血,又惊又怒,眼见两人又待扑上,顺手握住地上的一块石头,冲将过去,双脚一跃,砸在刚上伸掌打他的那名乞丐脸上,这石头一端刚好有个棱角,他这一砸,用尽气力,把那乞丐的脸砸得血肉模糊。
那乞丐痛得哇哇大叫,火冒三丈,抄起明月的小胳膊,猛得一掌扇在他的脸上。这乞丐两番被明月弄伤,不禁恶念陡生,也顾不得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掌刚过,又掐上他的脖子,想把他掐死在自己手上。
小明月被他掐住脖子,顿时胸口发闷,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那妇人眼看明月被人扼住脖子,苦于自己不能动弹,只能大叫:“明月!明月!”小明月瞪着眼睛看着她,汗水直冒,脸上通红,他胡乱挥舞着双手往那人身上打去,却丝毫没用,只觉他的手掌越掐越紧,自己的双手也慢慢没了力气。
那妇人吓得面如白纸,叫道:“你快放了他,我把东西给你。”
这时,另外两名乞丐又来扯她的包袱,她顾不得包里的一点铜钱,挣扎地爬将起来,把包袱扔在地上,要去相救明月。不曾想,那名被她抓了一爪的乞丐对她余恨未消,伸手一拦,竟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掐死。
她想都不想,一头撞了过去,然而那乞丐竟对她有了防备,眼见她势如拼命的眼神,知道她会拼命去救那孩子,这一撞竟让他闪了开去,那妇人立足不定,差点摔倒。那乞丐冷笑两声,抓起她的头发,扯到面前,飞脚踢在她的胸口之上,将她踢出半丈来远,这一脚比之前一脚,更是厉害,她只觉胸口气血翻涌,痛彻心扉,想要爬起,却是无能为力。她眼看明月仍被那人掐住脖子,身子却像是不动了,怒急攻心,鲜血狂涌,两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