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祭星台。
长思站在祭台之上,此刻的祭星台灯火辉煌,像极了当年长思身死之时的场景,而今日,虞长歌也要背负与她一样的命运,这五百年的恩恩怨怨,都将在今夜,随着长歌的香消玉殒而烟消云散。
祭台之下,玉魂珞一行四人与虞族四人齐聚,虞长歌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上祭台。脚下的四方台上,一个巨大的阵印已经张开,泛着微微蓝色的灵光,待虞长歌站到阵印中央,长思开始结印施术,脚下阵印立起一道光幕将虞长歌包围在内。
祭台下的众人看不清阵印内的情况,虞子期心头一紧,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虞子衣暗暗蹙眉,不敢轻举妄动,神色之间颇见紧张,站在她身边的虞子息看出她的异样,直问道:“子衣,你怎么了?”虞子衣匆忙心虚应答:“没什么。”虞子息就此也不放在心上。
阵印之内,虞长歌已被灵光现出鲛人真身,身体动弹不能自已,悬空而起,下身的鳞片映着阵光如浴水而出,熠燿生辉。虞长歌面露痛苦之色,但为不引起虞子期怀疑,仍咬着牙忍住声。长思眼神中的杀意越发明显,口中喃喃念咒,剔鳞之术逐渐开启。阵内灵光慢慢凝成一道鞭形,虞长歌此时的不安瞬间化为恐惧,那种近在眼前而未知的痛苦令人不寒而栗,也许,她到现在才真正能理解长思对族人的恨与怨,当年的她,面对如此境况该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
那道光鞭忽然毫无征兆地往她身上抽打一下,几片鳞片伴着鲜血洒落,剧烈的切肤之痛让虞长歌再也禁不住,女子的惨叫霎时响彻整个祭星台,台下众人心下一颤,虞子衣浑身一抖,顿时泪落。虞子息大惊,呼叫道:“殿下——!”他转而对着台上的长思大吼:“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虞子期不由分说将要冲上前去,玉魂珞突然张开结界阻挡他的去路,纵使她亦不忍看着虞长歌身陨于此,但始终是已经应承了她的请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当尽力阻止虞子期靠近。岂料虞子期救人心切,拔出长剑一砍,一击竟碎掉玉魂珞的结界,随后不顾一切冲向祭星台,玉魂珞无法,掌心化剑,上前与他纠缠。虞子息见状也欲过去相助,被云起出手拦下,二人瞬间陷入刀剑相向的状态。祭台上虞长歌的痛苦惨叫声声不绝,台下虞子期似陷入癫狂之态,发了疯的一个劲往前冲,玉魂珞原就只是为了阻拦他,无意与他交手,故而攻守之间处处显得吃力,原先一直保持沉默的虞子衣再禁不得耳边回响的虞长歌的凄厉之声,用几道水柱缠住玉魂珞。虞子期瞬间得空,奔向祭台。
此时剔鳞之刑业已完成,光幕消退,虞长歌化为人形,那具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身体直直下落,被虞子期接在怀中。虞子息不忿,举剑冲向长思,长思眉间一怒,一挥手将虞子息弹倒在地,虞子衣匆忙跑去扶着。
虞长歌全身浴血,脸色惨白,眉间额印几近消失,虞子期那双抱着她的手一直颤抖着,丝毫不敢用力,仿佛力道一旦用紧了,怀中人便会碎掉。虞子期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顿时心如刀绞,眼泪再也藏不住,他第一次在虞长歌面前展示他的脆弱,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每一滴眼泪都是在控诉着虞长歌的残忍。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虞长歌颤颤巍巍的将手抚上少年的面颊,毫无血色的脸上又浮现出往日的浅浅笑颜,还是那样极尽柔情,却可见明显的枯槁之态,少女双唇之间已被鲜血染红,她缓缓翕动嘴巴说话:“对不起,子期……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该背负的命运……”。此时的虞长歌气若游丝,已经虚弱到连皱眉的动作都无力做起,眼泪从眼角处滑落,满脸心疼的看着虞子期。“子期,鲛人族此后……便交给你们守护了……答应我,好不好?”虞子期没有回答,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攥着,她真的如此心狠,提出这样一个请求来断了他与她同生共死的念头。
“答应我……子期……”虞长歌再次请求他。
“……好。”虞子期终于还是妥协了,虞长歌以死亡换来的东西,他怎会不拼死守护,可虞长歌却从未在乎过虞子期所拼死守护的自己。
虞长歌撑起一个笑,低声说道:“子期,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
虞子期双唇颤抖,未及他说出口,虞长歌额间印记瞬间如流沙消逝,少女整个身体在一瞬间化为无数碎片消散。少年脸颊处留下虞长歌指间残血,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怀中却已空空如也,虞子期眼神一颤,身体本能的伸出手欲去抓住点什么,在什么也触碰不到的时候,他眼里的眸光霎时便陨落了。
虞长歌身死,所有人莫不为之动容,虞子衣泣不成声,虞子息流着泪,愤恨不甘。祭星台上,一颗灵珠冉冉升起,所有人会意,那便是虞长歌的逆鳞珠。未等众人作出反应,两道身影飞速掠过,转眼之间便夺走了逆鳞珠,玉魂珞定睛一看,竟是神阳神月二式神,立马召出长弓,对着两个身影射出一支灵箭,神阳神月合力张开一个结界阻挡,虞子期冲上前砍碎结界,神阳神月向后跃开,合力将虞子期击倒在地后快速隐去。虞子期此时已无生欲,斗志失了一半,经此一掌,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虞子息与虞子衣赶去扶住他,虞子期挣脱二人的搀扶,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迹,杀气腾腾的看着一边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