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默默地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这时四叔公过来喊:“大元,刚才甘支书打电话来说,泥石流涌入了红莲溪形成了一个堰塞湖,下游的2队30多户人需要马上转移,我们1队每一户都要抽一个人过去帮忙,你家谁去?”
“呵呵,老天有眼啊,一想起2队这帮野仔咱就有气,平时咱们去他们2队挑水喝时可受够他们的白眼了,要不是看在四叔公的面上,咱还真是懒得去,哼哼……”高大元嘟囔着说。
“是啊是啊,没想到这帮野仔也有今天,要不是支书亲自打电话来,咱都不想动。”四叔公说。
“有田一宿没睡,在家呆着吧,老子去,让2队这帮野仔知道关键的时候谁来帮他们。”高大元说。
“爸,你的腿脚不怎好,你别逞能,让我去。”高有田担心地说。
“没事,你后天就要参加面试了,给老子好好在家歇着。”说着,水烟筒往门脚一靠,站了起来,随四叔公他们往2队奔去。
摊上这么个固执的老爸,真是让人担心,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人家后生一样风风火火,高有田苦笑地摇了摇头。
老爸刚走,去放秧地水的嫂子夏春凤和大妞也回来了,这时桂花婶来唤高有田吃午饭。
这顿午饭是桂花婶做的,吃了起来感觉不大一样,毕竟吃惯了老妈做的饭了,但没办法,老妈的心情还没调整过来,提不起劲,干脆罢工躺在床上。
嫂子、桂花婶、大妞、二妞都去请过老妈出来吃午饭,但老妈说:心里堵着,没什么胃口,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高有田吃得最窝心的一顿午餐。
伙房里,大厅内,少了老妈穿着碎花围裙忙碌晃动的身影,少了老妈的唠唠叨叨和快言快语,高有田感觉到这个家冷清寥落了不少,儿不嫌母丑,母亲就是有千般不是依然是自己最亲的人,何况母亲还是受害一方,想到她为了孩子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守着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默默地忍受了二十多年,高有田就觉得鼻腔发酸。
午饭后,高有田回房躺了一会儿。台风过后的太阳更毒,虽有一个床头扇,但还是热得要命,穿着一条裤衩也冒着汗。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有田,有田,你爸被砸伤了……”
高有田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跃而起,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脚冲出门外,报信的人是堂哥高山旺。
“山旺哥,我爸怎么了,他现在怎样了?”高有田焦急地问。
“咱们赶去2队的路上突然遇到塌方,大元叔走在后面,结果……被山上滚落的大石头砸到后背,流了很多血,乡亲们已经将大元叔送回村卫生室了……”高山旺气喘吁吁地说。
这时,嫂子夏春凤、小妹冰儿、老妈田淑珍以及桂花婶一家子也听到叫喊声一齐涌了出来,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这帮老少娘们个个一脸惊慌,不知所措。
未等高山旺说完,高有田拔腿就往村卫生室疾奔而去,心里说:“便宜老爸啊,你可一定不要有事啊,有田还没发达,还没让你享上一天清福呢,要是这么倒下了,这个家可就立马要散伙了。”
村卫生室设在村委会办公楼旁边,医生是一个没有行医资格的赤脚医生,名叫刘益真,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因为他常吹嘘自己可医百病,一针搞掂,人们都唤他“刘一针”。
此刻,刘一针看着村民送来的高大膀子,头大如斗,也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焦急,他那枯瘦的脸颊不住地淌着汗,搓着双手,不知该如何下手。
高大元的腰部被大石头砸得血肉横糊,一条左腿已经断了,人已经奄奄一息,也不知是生是死。
高有田赶到卫生室时,只见四叔公和几个乡亲在村卫生室门口焦急地徘徊着,忙问:“四叔公,我爸怎样了?我爸在哪里?”
四叔公说:“你爸伤着了腰部和左腿,人已经昏过去了,刘医生正在里面救治。”
高有田快步走进村卫生室,看到老爸高大元一身是血迹,趴在急救病床上,村医生刘一针正在给他包扎止血。
“刘医生,我爸伤得怎样,伤重不?”高有田急声问。
刘一针并不搭理,老练地包扎处置好伤口后,才转身问:“你是高大膀子的儿子呀?”
“是的,我叫高有田。”
“你爸伤得很厉害,尤其是腰部,我也只是临时作些包扎止血的简单处置,看情形,命是保住了,但要想保住他的腰和腿必须尽快送到县医院救治。”
“那……现在怎么办好?”高有田也慌得不知所措。
“找辆车先送到镇卫生院吧,卫生院会根据病人的情况处置的。”刘一针说。
“噢,好的,谢谢刘医生。”高有田说着,出到门口,对四叔公说:“四叔公,刘医生说要找辆车尽快将我爸送到镇卫生院救治,不知哪里能找到车?”
四叔公眉头一皱,说:“这……有田,你别慌,我这就去找车,村里有好几辆手扶拖拉机,就是抖动大了一些,要是王大奔的车在家就好了,他的小车舒服点。”
“听说王大奔父子还在县城,他的小车就不要指望了。”一个村民说。
“去医院可就要花大钱了,四叔公,咱家大元叔估计也没什么钱,他这次应该也算是因公负伤,村里,还有镇上,能不能给点医药费,要不然就是送去医院也办不了住院。”堂哥高山旺说。
“我已经打电话向甘支书报告了,但他在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