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要是这样就能求得来,还要人家气象部门干什么,愚昧无知!由他们胡闹去吧,求个心安也好,不走完这道程序,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回来打井找水。”高有田苦笑说。
对于封建迷信,乡下还是很有市场的,父母本就是红莲湾土生土长的农民,农民,特别是上了些年纪的人,对神仙鬼怪这套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社坛求雨就是一个例子,求得雨最好,求不到也可以求个心安。
高有田虽然不信迷信,但对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还是有些敬畏,这也难怪,他死后重生的事情就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所以,他对于求雨的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毕竟这是村里的一个传统做法。
高有田在田沟里草草洗了一下手脚,上了田基,朝嫂子夏春凤走去。
夏春凤给高有田递过一条汗巾,然后回身从茶壶里给他倒了一杯加了些碘盐的温开水,说:“有田,累了吧,先喝点水再吃饭吧。”
“嗯,辛苦嫂子了。”高有田接过开水,说。
盐开水的温度刚合适,不热不凉,不过虽然加了碘盐,还是感觉有点涩,这是典型的盐碱水、高砩水。家里那口井的水,因为它含盐碱多,含砩高,饮用起来苦涩难咽。
这一带的井水都是如此,因为水含砩高,长期饮用这种高砩水,村民的牙齿大多发黄,一到四十岁以上,就会出现驼背等症状。
看到小叔子皱着眉头喝着水,夏春凤叹了一口气,说:“不知还会旱多久,这样旱下去,人畜饮水都成了问题,家里那口井都快见底了。”
高有田往自己在沼泽田旁边打的那口井看了一眼,说:“过几天我就去县疾控中心取检验报告,这口井的水应该要比家里那口井的水要好多了,泉水也更充足,如果水质达到饮用水标准,我打算找施工单位打一口深机井,砌个大一点的蓄水池,铺通水管,到时全村人都可以喝上清澈甘甜的泉水。大旱之后有大涝,一切得赶在雨季前完成,时间紧迫,只可惜没有帮手,我都恨不得搬到这田边住了。”
夏春凤看了小叔子一眼,她觉得小叔子病了一场之后,变了许多,懂了很多东西,也更有胆识、更有主见,让人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有了他在就像有了主心骨。
小叔子生得白白净净,高高大大的,不像农家孩子,夏春凤不禁想起自己的丈夫高有才,这兄弟俩长得都像家婆田淑珍,小叔子长得尤为像,那脸部的轮廓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丈夫高有才是家里的老大,中等身材,身板子很结实,脑子也很精明,就是跟别人出了几趟远门后,心也野了,再也无法安心在家耕田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搞钱,看到人家跑船来钱快,于是随别人到附近的云川江押船,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中途出了事,差点尸首都找不到。
“嫂子一个女子,想帮你也帮不上忙,要是你哥在就好了,可惜……唉。”夏春凤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抿着嘴唇,一脸伤感和抑郁,双眸闪动着晶莹的泪珠。
“嫂子,都过去了,别难过,坚强些,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面对,相信我们家的生活一定很快会改善,其实这段时间嫂子已经帮我很大忙了,每餐给我送水送饭,还下地帮忙,没有嫂子的支持,我也很难坚持下来。”高有田安慰说。
“嗯嗯……嫂子会一直支持你的,只是嫂子看到你没日没夜地开荒垦地,人都瘦了一圈,心疼你,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你哥狠心扔下咱们母女走了,爹娘下不了地,嫂子一介女流,要是你也累垮了,这个家也就更难了。”夏春凤说。
“嫂子放心,我年轻有力气,身体健壮像一头大水牛,没事的,这点农活累不到我。嫂子,我哥都走了几年了,你还年轻,没必要这么苦自己,爹娘也是思想开明的人,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不妨考虑一下。”高有田疼惜地看了嫂子一眼,说。
“怎么啦,是嫌嫂子给你们家添包袱了?别提这事,你哥走时嫂子就曾发过誓,只要小叔子没成家,小姑没嫁出去,女儿没长成人,嫂子都不会考虑改嫁,说到做到。放心吧,该离开高家的时候,嫂子一定会离开。”夏春凤别过头去抹着泪,眼神有些黯然神伤,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赌气地说。
“嫂子,我怎么会嫌弃嫂子呢,其实我也很矛盾,嫂子既像母亲又像大姐一样关怀爱护着我和小妹,又孝敬爹娘,我们巴不得嫂子一辈子都呆在高家,可有时看到嫂子孤身只影时,心里觉得很痛,又希望嫂子趁着年轻过上新的生活,嫂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是一个好嫂子,有田打小就非常敬重你。”高有田没想到一提到改嫁,嫂子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看着嫂子伤心难过的背影,心里觉得异常内疚,对这个寡嫂又多了几分敬重。
“有田,你别在意,也别自责,刚才嫂子一时控制不住,话重了一些,对不起,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快吃饭,吃饱了,歇息一阵子再下地。”夏春凤也觉得自己和小叔子怄气不对,抹干眼泪,向小叔子道歉后,转开了话题。
“嗯嗯……嫂子说得在理,都听嫂子的。”高有田傻傻地应着。
“嘴抹蜜了吧,这话跟谁学的,都听嫂子的,这话说得早了一些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上回嫂子要带你去相亲你就不听,人家姑娘还在等着嫂子回话呢。”夏春凤嗔了油嘴滑舌的小叔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