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旺丁一家七口,真正算得上劳力的,其实只有四个,也就是甘旺丁、柳细妹、甘大妹、甘二妹,其中甘大妹虚岁十八,甘二妹虚岁十七,其他三姐妹虚岁都在十六以下,还是孩子,幺妹今年才八岁,比天才和柳儿大一点。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在柳细妹看来,她每个孩子都是家里的劳力,最小的甘幺妹都能帮家里打柴、烧水、煮饭,其他几个孩子平时都像大人一样干活,拔秧、插秧、割禾、挑担等活儿,她们都能干。也许是平时吃得比较差,几个孩子都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又黑又瘦。
这一家子今儿起得早,没吃到早餐,高有田让他们先吃早餐,吃过早餐后,考虑甘幺妹还小,现在又是大热天,太阳毒得很,于是高有田让甘幺妹跟四妞在家帮桂花婶做伙食。又把平时堆放农具的那间横屋腾空,暂时安排柳细妹带着五个女儿住,至于甘旺丁,高有田则打算安排他晚上住在木屋,看管化肥,守护那片大豆,将来莲藕种上了,也需要一个人晚上看管和守护,甘旺丁这人老实本份,寡言少语,非常适合这个工作。柳细妹对这样的安排一点意见都没有,一间横屋虽小一点,但看起来结实稳当多了,她家在甘家村的那个两间摇摇欲坠的破棚子强多了,最主要是她看好了高有田这个潜力股,她跟了甘旺丁这么多年一点改变都没有,且日子还越过越难,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本事的好心后生,又是村官,经过昨晚的一番试探,她发现高有田既不贪她的钱也不慕她的色,于是产生了牢牢地缠住高有田这棵生机勃勃的树的念头,一是好好报答人家高文书,二是替自己的几个娃娃着想。以前也有村干部主动上门要帮她,但她心里明白,那些村干不过是见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尚有几分姿色,欺负她男人憨厚,趁人之危,意在打她身子的主意,她人虽穷但颇有骨气,死死地抓紧自己的裤腰带。
对于这一家子的加入,桂花婶昨晚就知道了,倒是显得云淡风轻,而高大膀子以及嫂子夏春凤则感到有些突然,但这个家事实上都是高有田当家作主,既然是高有田都同意让甘旺丁一家过来帮忙,他们也没有什么说的,当然心里也不是一点意见都没有,高大元就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应当先照顾自家的亲戚朋友。其实,高有田之前也考虑过让自家的亲戚来帮忙,但大姐高彤带着两个孩子也脱不了身,最主要她还要考虑甘家的感受,让回娘家干活,恐怕甘家辉会有意见。
至于外婆家那一帮表哥表姐等,似乎对老高家这样的穷亲戚并不看好,很少来往,恐怕去请他们也不会来,更主要是亲戚归亲戚,干活可是要工钱的,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也没有什么钱用来支付工钱,钱谷无小事啊,别到时因为这点工钱的事搞得亲戚都做不成,所以高有田才不愿请亲戚干活。
高有田之所以同意甘旺丁一家来帮工,一是自己的村干部身份,既然知道甘旺丁一家这么困难,怎能视而不见,这个村官不做则已,既然选择做了村官,就应该有替老百姓排难解忧的觉悟和意识,如果连这点责任感都没有,那干脆别在这个位置浪费青春,误人误己,占着茅坑而不拉撒,这可是高有田平生最痛恨的现象。二是通过接触,他发觉甘旺丁和柳细妹夫妇可用,自己的父母和桂花婶年纪大了,重活儿干不了,大妞姐又是快要出阁的人,冰儿、二妞、三妞她们几个还得去学校读书,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而自己的时间又得花去大半在村委公务,他身边可用而又放心的人实在不多,这几十亩地如果只靠他和嫂子夏春凤两人来亲自打理,岂不是要累得半死不活。既然甘旺丁一家子只求每天三餐,而自己早先又答应承诺帮助解决他们的几个孩子读书费用问题,虽然不求什么回报,但送上门来的廉价劳力不用白不用,给机会别人报恩也是必要的,施恩不图报那是一种看似高尚但其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而这种施舍换来的往往是怨恨和反骨,从古到今,恩将仇报、反目成仇的事多了去。
“老甘,真是不好意思,家里的房子不够住,条件简陋了一些,你暂时去豆地那间木屋住吧,顺便帮忙看守化肥、农具以及豆地,木屋有床了,旁边有井水,以后的饭统一开,桂花婶和我妈会送到地头吃”高有田对甘旺丁说。
“行,没事的,有一个躺着就行,高文书你不要这么客气,你帮咱家那么多,咱要是跟讲条件还是人吗?”甘旺丁说。
“呵呵,好吧,我就欣赏老甘你这个人直爽,实在,以后辛苦你们了,相信咱们今天的付出一定都有一份丰厚的回报。”高有田笑道。
“嘿嘿,那是,那是。”甘旺丁憨厚地笑了笑,说。
随后,甘旺丁卷起自己的被窝,携着农具,带着自家婆娘和四个闺女,跟随着高有田朝豆地进发。
到了豆地,眼前大豆绿油油的一片,一望无尽,柳细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内心踏实多了,觉得自己一家子选择来给这个后生帮工是正确的,离开甘家村一点也不可惜,她很清楚,就是在甘家村再待100年,她一家子的命运都不会有多大的改变,艰难的生活告诉她,有本事的人自信没错,没本事的人自信就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找个可靠的靠山来得实在,找对了平台就是找到了靠山。柳细妹平生第一次看到了这大规模种植的大豆,惊叹之余,双目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