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属于那种类型呢？”假小子那双晶莹漂亮的黑眼睛敏锐地盯着我。
我知道我属后一种，我体内似乎驻扎着一个不安分的小精灵，整日在我血液里激荡，它主宰和肆虐着我，让我如痴如狂地不顾一切地为我那虚无缥渺的初衷竭尽全力。
但在人前我必须戴上我贯常戴的面具，来掩盖我本来的面目，我故作谦虚模棱两可地说：
“我也不能判定自己到底属于那种类型。其实，每个人的生活标准和理想标准，无所谓好坏，对错，朝自己树立的目标追求便造就了每个人的人生。所谓‘心为行役’只要不违背心而作，还是一切随心自由好。”
“哟！真看不出，你说起话来一套套的，平时上班时，你很少说话，我原以为你不善言辞，不管怎样，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点阿q的精神胜利法！”
我听出她最后一句话里的讽刺和轻蔑的意味，顿时警觉起来，如果有人说我“高处不胜寒”或“曲高和寡”，我会认为是一种恭维──一种正搔到痒处的恭维！可“阿q的精神胜利法”似乎有很多贬意，似乎在说我身上有不可弥补的缺陷。
“你有心脏病，是吗？”假小子看我沉默不语突然问道。
“是的，两年前我做了手术。”我弄不清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懵懂地、机械地应着。
“怎么没听你在单位讲过？”
“为什么要说这事，我没觉得有这个必要。”我微蹙双眉，感到纳闷。
“听说，心脏病人是不能结婚的，也不可能生孩子，我有个表姐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在几年前死了。”
我对谈这个问题感到心烦，我现在连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根本就没考虑过结婚生孩子，我想迅速打发她走，不愿她再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我现在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我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不过，你外表看上去挺健美的，要不是别人议论，我根本不相信你有心脏病，今天，我是特意来询问证实这事的。”假小子没有在乎我的态度，自顾自地说。
“你说什么，别人议论？”我急忙问。
“你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吗？”假小子牢牢地盯着我的脸，似乎要从我脸上辨别真伪得出答案。
“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别人在背后说些什么？”我诚恳地坦然地说。
假小子迟疑了一下，最后甩了甩她那时髦的男式倒削头，豁出去说：
“我本不想告诉你，说真心话，我有些同情你，干脆就全告诉你吧！这一阵局里很多人都在传说你同局长的儿子谈恋爱，后来局长的儿子知道你有心脏病，便不干了。”
地雷炸了，却不知在哪儿踩响的！
自尊心从未受到伤害的我感到又气又羞，我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问：
“你刚才说过，没听我在单位说过自己有心脏病，局长的儿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假小子似有深意地迅速瞥了我一眼，又把眼皮搭了下去，躲躲闪闪地说：
“你真的心中一点数都没有吗？别人都说你本想隐瞒自己的心脏病，后来终于露了馅！”
越说越离谱，我感到心中一片茫然，犹如坠入了云里雾里───“隐瞒！”“露了馅！”我傻模傻样地瞪大眼睛，张口结舌！
假小子从我的表情，终于判断出，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她轻叹了一声后说：
“这个星期是不是有个妇女到我们科室来找你借书？”
“是的，我妈的朋友。她女儿要考大学，想找我借几本我过去的复习材料。”
经她这一提醒，我终于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位阿姨来时，科里只有我同局长的儿子。阿姨问我心脏手术后身体恢复情况，我说挺好，局长的儿子可能正是那时得知我有心脏病的。
“可是，为什么说我本想隐瞒，又露了馅呢？”我盯着这个问题不放，假小子似乎难以启齿，她突然起身告辞道：
“池梅，我想走了。你有病就应多注意休息，少看点书，我表姐就是太用功读书不注意休息才死的。”
她对我表示了她善意的关心和怜悯。
“不，你一定要回答我最后的问题，否则，我不放你走！”
我觉得我的自尊和人格被这捕风捉影的事，恶狠狠地击碎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
假小子挣脱不掉我死死拽着她胳膊的手，她：
“听人们说，当你那个阿姨提到你心脏手术时，你心虚地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她没有再说下去，迅速打住了话头，下面的含义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这就是本想隐瞒，一下露了馅的全部证据！
假小子走后，我的脑子仿佛沸腾的油锅来回翻滚起来，心情异常烦乱、无端地受到一场羞辱，我感到肺都气炸了。
人的舌头真像一把钢剪，能把一切莫须有的东西修剪得像模像样，合情合理！我在书房里烦燥地踱来踱去，上班两个多月的一幕幕情景开始在脑中再现，我努力把这乱糟糟的思绪重新梳理清楚──
局长的儿子，一米八的大高个，长脸细眼睛属清秀型的男子，因为父亲是局里的第一把交椅，本局很多姑娘可能都倾慕他，假小子似乎也单恋着他。
自从我来到这个科里后，局长的儿子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