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曾送过萧七桐一副完整的头面……
倒是叫程家人先送了。
怎么想,江舜心底都有那么一些微妙的不得劲儿。
“转道。”江舜突然出声。
小厮问:“殿下,回府吗?”
“不,去宝珠阁。”
宝珠阁又一次迎来了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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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前厅内。
程大夫人起身,走到那盒子头面旁,伸手将那些头面拿起来,在手里,挨个展示给萧七桐瞧。
想以此来消除萧七桐的戒心。
好叫萧七桐不疑心他们在上头抹了药。
此时萧七桐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分了一点儿到门外。
门外萧靖站在那里,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他左手紧握成拳,目光冷淡,眉间还带了几丝怒意。
瞧上去,差不多也将方才那些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有趣。
上辈子,这个义兄待她冷淡,甚至是不喜她。
这辈子,却因为渐渐窥得一部分真相,于是对她越加心软起来。
这人可实在是个实诚脑袋。
是非黑白分得明白。
“收起来罢。”待程大夫人将首饰都挨个摸过了,萧七桐方才出声了。
程大夫人面上一喜,道:“能得姑娘喜欢,便是好的。”她顿了顿,又问:“姑娘平日里可爱吃果子?巧了我那娘家有个庄子,庄子里种了不少新鲜甘甜的果子。姑娘爱吃,我日后便常送来。”
“不必了。”萧七桐抬眼看了看她。
程大夫人也不强求,又道:“从前与五姑娘来往少,今日见了,才惊觉五姑娘是个何等神仙人物,令人心向往之。日后姑娘若是不嫌,便常与我们家那几个笨丫头顽顽吧。”
这样一番话下来。
旁边的萧老夫人倒是多有被冷落。
程大夫人也不想冷落她。
可要讨好一个人,便必然要让对方意识到她是独一无二被捧起来的。
若是程大夫人一面哄萧七桐,一面又哄萧老夫人,便显得左右逢源,不仅不叫人觉得舒坦,反而觉得厌恶了。
既如此,那她还是选这萧五姑娘。
萧老夫人除了年纪上占点便宜,又有个好儿子外。实在没什么价值可言。
程大夫人想到这里,面上笑容不由更盛了。
就在这时候,管家跌跌撞撞地进门来了。
“老夫人,安王府送东西来了。”
萧老夫人立即站了起来,她颤声问:“安王殿下也来了?”
一旁的程家人,眼底也涌现了一些微妙的喜色。
程大夫人更是心头大定,认为今日这一出走对路子了!
那管家却摇摇头,道:“只有安王府上的公公来了。”
“快,快请!”萧老夫人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那位安王的跟前,哪怕明知道这位脾性温润,她也感觉到瑟缩。
管家忙将人请进来了。
常英进门来,看也不看萧老夫人,只冲着萧七桐的方向一躬身,笑道:“五姑娘,咱们王爷给您送了些宝珠阁的首饰来。”
萧七桐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快又送东西来了?
她招招手,让常英将东西捧近了。
随即常英打开了盖子。
只见里头放着的是……一副金头面!
只不过和程大夫人送来的相比,款式更为独特、工艺更为精细,光是瞧着,便觉得要比程大夫人的头面更沉。
她隐忍了两年方才动手。
终于,继母身亡,庶姐断了腿。
自此父亲将她视作霉星。
未婚夫与她取消了婚约。
……
但萧七桐浑然不在乎,那时候的她,年纪小,却一身的倔骨。
她独自上了山,剃度修行。
许是修身养性的日子过得久了,她的身子反倒渐渐强健起来了。
而随后朝中动荡,她的父亲被处死,萧家上下仅只余下她得留性命。
萧家已不复存在,她心下的仇恨便也跟着消了。于是随后一人收拾包袱,四下游历。待她行至古滇时,不慎染上了热病……
是了。
她似乎快要病死了。
所以才会梦到过去。
“姑娘。”
“姑娘快醒醒……”
“这里风大,莫受了凉……”
是谁在唤她?
像是……像是许久以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乐桃的声音。
萧七桐艰难地撑开了眼皮:“唔?”
面前的人影晃了晃,紧跟着那人将一件披风裹在了萧七桐的身上。
“姑娘喝杯热茶,咱们再走。”说着,她又塞了一个瓷碗,到萧七桐的掌心。
萧七桐叫那热茶烫得一个激灵,霎时清醒了过来。
“乐桃?”
跟前的女子,穿着浅黄褙子白色长裙,五官普通,但眉间却噙着一丝柔色。
的确是从前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乐桃。
,主持正在接待贵客,没工夫见咱们。姑娘,你便打消这个念头罢。姑娘总归是府上正经的嫡小姐,老爷总要念一念父女情分的……”
待听清乐桃的话,萧七桐霎时明白了——
她竟然在濒死之际,回到了自己年方十四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继母刚刚身亡,庶姐又瘸了腿。
继母认下的儿子撺掇着父亲拿她问罪,萧七桐便带了丫鬟上山,说要做姑子去,以证自身清白,好堵了萧家上下的嘴。
萧七桐抬手摸了摸手腕。
她的脉搏虚弱,但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