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偃又跟子楚相谈甚久,父子二人六年未见,不知道有多少要说的。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苏秦却很不合时宜地求见宋王偃。
“王上!”
“苏秦,何事?”
“刚刚得到的情报。秦军已经攻克楚之黔中全境,设置黔中郡!”
“如此迅速?”宋王偃愣了一下,随即又跟身边的子楚说道,“子楚,你先去宫里看望一下你的母妃吧。你娘与你多年未见,汝母子二人应该甚是想念。”
“诺!”子楚见宋王偃与苏秦有要事商议,自知不便打搅,故而告退。
这个时候,宋王偃与苏秦才对席而坐。
“苏秦,如此说来,秦人已经全据商於、黔中之地了。依你看,秦军还会对楚地进一步发动攻势吗?”
“不可能的。”苏秦摇摇头道,“且不说秦军劳师远征,已经疲惫不堪,单凭楚军在夷陵、洞庭湖布置的重兵,便足以令伐楚之秦军望而却步。楚地之山道险阻,不可想象,秦人能从楚国身上割下商於和黔中这两块方圆将近千里的肉,已经受益匪浅!即便秦王荡的野心再大,都不可能傻到冒险进攻楚国之腹地的。”
“这么说,我宋、韩、魏三国联军之后将面临楚国的全力反击了。”宋王偃沉吟了一下。
“王上,现在垂沙前线的战事毫无进展。联军与楚军在泚水一线对垒,已经超过半年,空耗粮秣,却未以兵戈为国家牟取一寸之土地!王上,依臣之看,不如换将!”
“换将?”宋王偃哑然失笑道,“苏秦,你认为谁在军事方面比匡章更强?或者说,我宋国诸将当中,谁有能力可以打破这僵局,击败楚军?”
“王上,可是这两军对垒,一筹莫展也不是办法。新郑和大梁方面时而向我朝歌发来照会,催促进军,这样空耗粮秣,只怕我们宋国不换将,韩魏两国之军都将不战自退了!”
宋王偃有些为难地道:“寡人已经向方城发出了三道诏命,催促山阳君尽快进军,可是你知道匡章是怎么回答的吗?他说自己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寡人有何办法?”
“王上,你应该派一名监军到泚水前线,催促山阳君尽快进兵。”
“监军?苏秦,汝可有人选?”
“尚书令公仪休,为人刚正不阿,敢言直谏,又不避艰险。他是最适合担任监军的人选。”
苏秦举荐公仪休颇为中肯,宋王偃微微颔首,说道:“善!”
公仪休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臣,在得到宋王偃的委任之后,他当即收拾行囊,一辆马车几个随从就南下泚水。
匡章与公仪休同朝为官多年,算是老相识,所以在公仪休抵达泚水大营的时候,匡章亲自出迎,不过公仪休的确很不给面子。
二人一见面,公仪休就劈头盖脸地质询道:“山阳君,汝为何迟迟不进兵?联军与楚军在泚水一线相持不下,已经整整六个月!殊不知每日的粮草消耗几何?大王是让你来统兵打仗的,不是让你带着军队在泚水这里游山玩水的!”
“公仪休大人,非是匡章不愿进兵,而是时机尚未成熟!”匡章苦着脸道。
“时机还未成熟?山阳君,不知汝要等到何时,这时机才可成熟?”
匡章叹了口气道:“公仪休大人,汝有所不知。泚水对岸的楚军壁垒森严,守卫重重,其兵力更不下十数万!而泚水河深浅不知,直接冲过去,恐为楚人之活靶。匡章不能拿麾下的士卒的性命开玩笑!”
“那你就这么不发一兵一卒,在这里整日休整?”
这时,坐在一侧的孙烈起身道:“公仪休大人,汝此言差矣。上将军虽然没有挥师进攻对岸的楚军,却没闲着,这几日上将军派出了许多兵马去寻找适合渡河作战的地方,但是对岸的楚军放箭射守,派出的人不能靠近河边,这才作罢的。”
匡章闻言,亦是十分委屈地道:“对匡章而言,罢免我的官职,杀了我,甚至将我的一家老小都杀掉,这是大王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战机不成熟的时候要求出战,战机成熟的时候不要求出战,这是大王在我这里不能够做到的。”
“公仪休大人,请你回去转告大王,即使他把剑架到我匡章的脖子上,没有合适的战机,匡章,绝不进兵!”
老实说,公仪休还真是被匡章这么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给感动了。
匡章绝不打毫无把握的仗,这已经是天下人的共识。
公仪休不禁叹了口气道:“唉,山阳君啊山阳君,你让我怎么说你是好?能破楚军者,舍你其谁?现在大王是万不得已,秦人已经攻克楚国的商於、黔中之地,设置黔中郡,这样一来,楚人在结束了西南方向的战事之后,势必调转矛头,全力对付我三国联军!”
“泚水这里的战事僵持半年,到时候楚军反击,只怕胜负难料呀!”
匡章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休子,请你放心,我在各城池村邑张贴了告示,重金悬赏,寻求渡河之法。”
匡章的话音刚落,这时,从帐外跑进来一名小校,单膝下跪道:“报!上将军,外面有一樵夫宣称有渡河之法!”
“噢,快请进来!”
在小校的带路之下,一个长相一般,缩头缩脑的樵夫慢慢走进了中军大帐,一见到主位上的匡章,便跪下道:“小人见过大将军!”
“请起。”
匡章颇为疑惑地道:“汝说有渡河之法,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