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职与张仪的书信几乎同时到达朝歌,便摆到宋王子偃的桌案上,供其阅览。
张仪迟迟不归,在燕都蓟城做客,宋王偃不由得心生狐疑,遂请人将相国苏秦召进宫里议事。
“苏秦,汝说张仪这是何意?”宋王偃将两封书信都递给了苏秦,对席而坐。
苏秦道:“大王,燕王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可以说他为了招纳天下贤才,无所不用其极,故而贤名远播,为天下唱。张仪有经天纬地之才,眼光独到,擅于诡辩,燕国正是缺乏了这样的辩才!试问,燕王又怎会不为了招纳张仪而尽心尽力呢?”
“你是说,张仪会像乐毅一样,对于燕王纳贤之举心生向往,有意留在蓟城,辅佐姬职?”
“不外乎这种可能。”
闻言,宋王偃又蹙眉道:“可是张仪予寡人的这封信是何意?他在信中授寡人一计,说是要在燕国,博取燕王职的信任,这才能诓骗燕王出兵扰齐。苏秦,依你看,张仪所言,可信否?”
“大王,其实信与不信,都不甚重要。因为燕国不出兵,对我宋国亦是没什么损失的。至于张仪是心向宋国,还是心向燕国,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唉。”宋王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寡人自问待张仪不薄。可是燕王职明显礼遇更甚呀,张仪会转投燕国的怀抱,寡人不怎么意外,却是颇为遗憾呀!”
苏秦闻言,随即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宋王偃不禁扫了苏秦一眼,淡淡的道:“苏秦啊,这是汝之大幸,却是寡人之不幸呀。”
……
此时,已经东渡三仙岛的船队正在航行的大海上。
浩瀚无边的湛蓝的海洋,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海蟹在石缝里穿行,牡蛎密布在岩石上,海参在清澈的海水里蠕动着,吐着青白色的粘液。在天空上,雄鹰正在滑翔。
好一片天苍苍、海茫茫,寥廓空旷的景象啊!
“航海日志呢?予我看看。”航海船队的统领樊举站在甲板上,呼吸了几口咸腥的海风之后,随之向着身边随行的副将谈了谈手。
副将把怀里抱着的记事本呈给了樊举。
“咱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五日。”
“是的。”副将回答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末将等人将海上发生的一些情况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包括航向、气象、潮流、海面和航道等情况。”
“都已经五日了。据我所知,扶桑、东瀛和蓬莱三岛应该快到了,可是吾等为何迟迟不见陆地?”
“大人是说?”
瞥了一眼有些惊恐的副将,樊举摇摇头道:“咱们可能在大海上迷失了方向。庞将军,看见前面那一座岛礁了吗?它的形状我还记得,两日前的傍晚,此处,正是咱们船队经过的地方!”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樊举叹了口气道:“庞将军,不知道我们船上的粮秣,还能维持多久?”
“船上的人拮据一些的话,应该还能支持半个月。”
樊举闻言,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放到了隔壁的宝船上,在那一艘宝船的甲板上,一堆大火已经熊熊燃烧,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恍若黑色的大蛇一般席卷了整片天穹。
而在火堆的旁边,还有诸多的宋卒跪下来,或者是站在那里,低着头默哀。
“他们是在焚烧尸首吗?”
“是的。”
庞副将有些不忍地别过头,虎目含泪地道:“大人,没想到在大海上航行,竟然如此之危险,如履薄冰,如履峭壁!还没登陆所谓的三仙岛呢,咱们好多熟悉水性的弟兄,都已经葬身大海,葬身鱼腹里!”
“更有甚者,竟然是猝死的。好多将士都是突然死掉的,随行的船医都诊断不出其所患何种病症!大人,你说这片海是不是被诅咒的海?或者说咱们已经被这片大海的某一位邪神盯上了,他要惩罚我们擅自进入他的领域呢?”
“休要胡说!”方士樊举斩钉截铁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诅咒之海,至于怪力乱神者,可能有,但咱们是大王派遣的船队!大王有上天的庇佑,大气运加身,所谓之邪神岂能乱我船队?”
“可是大人,现在船队里都在流传着这种说法。”
“一定要禁止!”樊举沉声道,“军心,不可动摇。一旦军心动摇了,咱们就真的一败涂地,有家回不去了。”
“诺!”
庞副将询问道:“大人,你认为咱们船队真的能抵达三仙岛吗?”
“能,一定能。”樊举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寻思道:即便这次不能,还有下次,下下次!
“大人,请恕末将斗胆直言,不知我们船队此番东渡,所为者何?真的只是为了大王的一己私欲,找寻什么虚无缥缈的仙人,求取仙丹妙药吗?”
“大王的心思又怎会是你我所能揣摩的呢?庞副将,这是我们华夏人首次航行如此之远,航程如此之久也,有后来者,当如我们一般,继往开来,向着辽阔的大海开拓进取,就好似我们宋国一直在渴望统一整个天下一般。”
樊举振臂高呼道:“天下之大,我们不得而知。正是因为好奇,正是因为不知世界之大,天下之大,才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开拓!吾犹记得,临行前大王曾经与我说过的一句话!”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今日,即便我们东渡的船队都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