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1年初夏,刚刚结束了惨烈异常的蓝田之战不久的楚国,又一次调兵遣将,剑指中原。
在楚国大司马、上柱国景驹的统率之下,十五万楚军悍然向邓地发动进攻,随后又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占韩国的叶、雍丘、平阳等十二座城邑,韩军无奈,只能被动地在将军申差的统率之下,以五万兵马固守坚城鄢陵待援。
与此同时,十万魏军也在将军翟章的率领之下,相继攻克阳平、新安、长平等八座城池,直接将韩国的整个疆域分成了两段。
五万韩军固守野王一线,向新郑告急!
获知了各地纷纷陷落的消息,刚刚继位不过几个月的韩王仓,立即召集群臣商议。
上卿公仲侈出声道:“王上!楚人与魏人见先王新丧之际,又攻我韩国,攻城掠地,势不可挡。臣以为应当议和于楚国,而后与魏国交战!如此,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群臣闻言,都各自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
这时,韩国上将军、武安侯韩朋不满地站出来道:“王上,臣以为公仲侈大人如此之主张,甚为不妥!当前楚魏两国伐我韩国,所为者,莫过于我韩国收复的十座城池。然则与楚人议和,实在是无异于与虎谋皮也!”
“以城池事主,能事到何时?我们韩国就这么大,又有多少城池土地可以割让给楚国的呢?王上,我大韩国尚且有锐士数十万!只要王上你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征召起四十多万的军队!对于楚人和魏人,我们又何惧之有?!”
公仲侈当即清喝了一声道:“武安侯此言差矣!我韩国,本就不甚强大,这些年更是屡屡对外用兵,军力凋零,强行征召的士卒又能有多少的战斗力?且不说这些,难道你能征召国中的青壮,楚魏两国就不会增加兵力了吗?”
闻言,韩朋嗤笑了一声道:“公仲侈大人,难道你还是想要以城池事主吗?我韩国带甲数十万,虽然战力不甚强,但是韩军不但弩强,其坚甲、美盾、青铜头盔、铁幕,也都精良!又在这种敌国大军侵犯的情况下,何以不能战而胜之?”
“我曾经跟楚、魏、秦等国的军队打过仗,知道他们有多少的战力。若是对手是虎狼秦人,或许我心中还很忌惮,但现如今呢,楚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刚刚经历过丹阳、蓝田之战,几乎楚军的精锐都已经沦丧殆尽了!至于魏军,恕我直言,他们跟我们韩军比起来,亦是半斤八两的!”
“而且此战,我韩国有地利,有人和,何以不能胜之?”
听到这话,公仲侈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不过他还是生生的忍住了,又掷地有声地道:“武安侯,既然你说我韩军未必不能战胜楚人和魏人的军队。那么我请问你,你有多少的把握能战而胜之?我韩国果真能以一敌二乎?!”
“这……”韩朋迟疑了。
韩王仓看见主战的韩朋,辩不过主和的公仲侈,不由得心下不喜。作为一个刚刚继位的君主,他是很不希望,自己刚刚一继位,国家便出现丢城失地,损兵折将,大难临头的事情的。
韩王仓需要树立自己的威望,而这一次的战争,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但是,正如公仲侈所说的那样,他们韩国没有把握击败进犯的楚军与魏军,若是被打败了,损兵折将不说,到时候求和,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过韩王仓内心还是很渴望一战的。他扫视了群臣一眼,看到作为相国的公孙衍缄默不语,不由得疑惑地出声道:“犀首,不知道你对此有何见解?”
公孙衍是在韩王仓继位之后来到新郑,成为韩国的相国的。说来也巧,公孙衍是在咸阳认识的韩王仓,当时后者还是一个质子,而公孙衍却是秦国的大良造。
至于公孙衍为何好好的魏相不做,跑到韩国来当相国。那就说来话长了。
基本上,在春秋战国时代,每一个国家的相国都逃脱不了这种命运。
一国之相国,跑到他国去担任相国的事情那是屡见不鲜的。历史上腰挂六国相印的苏秦且不说,张仪、公孙衍、田文等人便经常跑到其他国家做相国。
而公孙衍,则是因为力主与宋国盟好,被魏王嗣所排斥。这不,听说韩王仓继位,魏王嗣便引进了齐国的田需担任魏相,而公孙衍则被派到新郑去做韩相。
对此,韩王仓倒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公孙衍的大名可是天下皆知的,其有经天纬地之才,文治武功都有目共睹。
只不过公孙衍初为韩相,可能不甚了解韩国官场上的情况,故而有些沉默,许多事情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听到韩王仓的询问,公孙衍当即垂手道:“王上,臣以为公仲侈大人与武安侯说得都有道理。但是都并非是尽善尽美的!”
闻言,韩王仓便知道公孙衍的确有对策,不由得饶有兴致地道:“相国请讲。”
“王上,当下已经不是战或者和的时候。楚魏两国攻我韩国,实为国难当头!然则以我韩国一己之力不能战胜于楚魏,如之奈何?”
公孙衍掷地有声地道:“无他,当求援于他国!”
“犀首你指的是宋国?还是赵国?”韩王仓不解地道。
当下能有办法出兵援救韩国的,只有赵国与宋国。秦国是不敢奢求了,其势力已经基本上缩回了函谷关之内,恐怕没有几年是不会再度东出的。
“现在赵国志在北方的胡人,只怕不会轻易插手中原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