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郊外。
秦王驷看着宋军的队伍在那里开拔,不由得站在山坡上愣神。
“张仪,你说宋王偃真的是打算尊王攘夷?”嬴驷发问道。
闻言,张仪迟疑了一下,说道:“臣愚钝。确实不知道宋王派遣八千锐士,还有两千百工去征伐西域是何目的。或许,他们是为了开取西线的战场,也好日后进攻我秦国做准备吧。”
“呵呵。”秦王驷不以为意地笑着道,“宋王若是能如此深谋远虑倒是很可怕。不过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吗?秦宋两国并不接壤,又素来盟好,互不侵犯,宋国何以如此敌视于我秦国?更何况,这区区的八千锐士,能有何作为?”
旁边的嬴疾听到这话,亦是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王上,臣听闻西域有诸胡林立,在原来义渠人和戎狄栖息的更远的地方,还生活着许多胡人。不过化外之地,料想也没什么财富可以掠夺的!宋国如此大动干戈地西征,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嗯。寡人还想出兵联合这支宋军一起进攻西域诸胡的,可惜宋王拒绝了。对于宋王偃的目的,实在是不得而知。”秦王驷叹了口气道。
张仪颔首道:“虽然不知道宋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去征伐西域。不过王上,还需要警惕一些比较好。”
“寡人已经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和游骑,徘徊在征西的宋军的后面,若是他们图谋不轨,当可遣一支兵马,灭了他们便是!”
张仪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忽而道:“王上,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老子西出函谷关的故事?”
“略有耳闻。”秦王驷微微颔首道,“当年老子西行,骑着青牛,便一路西去,不知踪影。据说是化胡为夏去的,也有说老子得道飞升了。当真是神秘莫测!”
“此事不一定是空穴来风的。”
秦王驷闻言,愣了一下,问道:“难道相国知道其中有什么秘辛?”
张仪幽幽地道:“臣有幸。曾经听家师鬼谷子说过这样的一件事情。据说在西域的昆仑之山,有神仙栖息,于昆仑山修仙,而飞升得道。这算是一个传说,连家师鬼谷子都不是很确定!不过家师曾经很笃定地说过,在昆仑山,乃是天下之山川河泽之源头,汇聚天下之龙气,实为祖龙之脉,龙脉也!”
“龙脉?”
“是的。在传说中,能得到龙脉的人,便能得到上天的眷顾,成为人皇!何谓之人皇?便是天下共主!”
“……”
秦王驷还是感觉这很不可思议,故而摇摇头道:“这个事情太过荒诞了。若是就因为如此,便大动干戈地派出万人的队伍前往西域,找寻什么龙脉的话,那么宋王偃还真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一个君主了!”
万一这是真的呢?张仪心里是犹疑不定的,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包括秦王驷在内其实都是迷信鬼神的。
但若是能依靠找到什么人脉,而成为人皇的话,那他们这些列国的君王还打生打死地干嘛?直接倾国之力,去找寻什么龙脉,然后一统天下不是更好?
当然了,古往今来都流传着关于龙脉的说法。
不过龙脉是指能庇护一个部族,一个国家的,而不是能成为“人皇”的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
秦王驷有些疲乏了,他又带着张仪与嬴疾,还有一队宿卫走下了山坡,径直在一座长亭中,与二人对席而坐。
自从蓝田之战结束之后,秦王驷的身子骨便每况愈下,不时地会呕血,脸色惨白。这是即将油尽灯枯的征兆,对此,秦王驷本人还是很了解的。
因为,当时他的君父,秦孝公嬴渠梁薨的时候,一样是这个模样!
在长亭里小憩了一会儿,秦王驷又道:“张仪、嬴疾,寡人今日召见你俩,实在是有一件事情举棋不定。”
“何事?”张仪困惑地道。
秦王驷长叹了一声道:“唉,寡人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愈渐艰辛,所以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后事而考虑。”
“……”
张仪赶紧叉手道:“请王上切勿说这等话!王上万年,春秋鼎盛,怎可为此而烦扰?”
秦王驷闻言,笑着摆了摆手道:“生死有命。纵然寡人是权倾天下的秦王,亦是强求不得!寡人不惧一死,但唯恐这一去,我秦国后继无人,如之奈何?”
嬴疾垂手道:“大王,不必忧虑太多。你吉人自有天相,或许只是一时犯病了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寡人的身子自己知道。能坚持一两年已经殊为不易了。”秦王驷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道,“张仪、嬴疾,你俩是寡人最信任的人,是我秦国的顶梁柱,现在寡人向问问你们,嬴荡可堪重任否?”
“这……”
听见秦王驷这么说,张仪与嬴疾面面相觑,便知道他是动了废黜太子嬴荡,而另立储君了。
不过嬴疾对此却不甚赞同,当即直言不讳地道:“王上,您是想另立太子吗?”
“寡人……亦是迟疑不定。嬴荡的性格寡人很了解!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嬴荡自幼聪慧,有勇有谋,然则性子鲁莽,空有一身武力,又有匹夫之勇,容易犯浑!将我大秦的江山社稷交到嬴荡的手中,寡人实在是不甚放心啊。”秦王驷摇了摇头道。
闻言,嬴疾沉吟不语。
旁边的张仪随即又道:“王上,那么不知道除了太子荡,你还属意何人?”
“寡人的诸子当中,你们认为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