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朅盘陀国盘桓了五日之后、途中所需的胡麦馕饼采购备足,人和牲口的元气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商队于是拔营起寨,离开了这个汉日之子的佛国。
前方从九霄冰峰连绵而下的千年雪山,将是我们西行以来的最大一道障碍。
向导戎木大哥介绍,目前是翻越这座雪山的最佳季节。
隆冬时节太冷,空气稀薄再加滴水成冰,稍有不慎就会冻死在山上。
夏季地温上升,山上冰雪松动,雪崩、山石塌方随处可见。
戎木大哥说他亲眼见过一个二十来人的萨珊国马队,转眼之间被呼啸的雪崩吞没,埋没在这万丈冰崖直下。
那些一心向佛、不避水火、不问前路吉凶的僧侣,古往今来更是不知有多少在这座冰山上丢掉了性命。
商队是在早晨登山的,爷爷给出的命令是当日翻过雪山,不能有半点耽搁。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在如此的雪巅之上过夜,顺畅的气息都吸不上一口,漫漫寒夜谁能受得!
是谓:君子不立于危崖之上也!
驮着全队给养的雪山牦牛先行上路,给我们后续的驼队和马队在雪线上踏出一条道来。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向上一直延伸到与蔚蓝色的穹庐相连的地方。
好像翻过这段雪山,我们即可抵达天堂了。
在这雪原上行走对于我来说已不陌生,去年新春在西都长安和终南山上,与上官燕喜小姐雪中嬉戏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每每想来心如刀绞,不知道如今这位佳人怎么样了。
我辜负了她的玉门之约,燕喜小姐肯定恨死我这个负心人。
不过这葱岭雪山和关中雪原相比,其中的区别之处就是越往上去越没法呼吸。
行走在上面如同梦魇一般,无论你如何使劲,双腿都似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软弱而无力。
“哥,我出不了气了!”
快到峰顶的时候,已是下午了。
身边的古兰朵忽然拉着我的手无力的叫道,回头看时,她的满脸已经憋的铁青。
“小姐,再忍一会!就快下山了!我来背你!”
听到古兰朵的哀叫,沙米汉把马匹的缰绳交给了刘真儿,不由分说的把古兰朵背在了背上。
上山之前,我和古兰朵这两个新兵被特意嘱咐过,上山途中无论如何劳累,也不能蹲坐下来。
一旦蹲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是葱岭雪原上千百年来令人闻之生畏的魔咒。
一路走来,雪坡上还可隐隐看到一些或坐或躺的躯体,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人所留。
很可能都是百般疲惫的行者,想停下稍息片刻,结果永远留在了雪峰之上。
这条商途沙米汉、秦冲他们已经来回行走了多躺,都深知其中的险恶。
所以人高马大,力拔千钧的沙米汉见古兰朵已经坚持不下去,就赶紧出手护主,真是患难见真情也!
秦冲和刘真儿都出生于汉地,至今还不适应在这高寒的雪原上行走,又要驱赶驼马,早已是自顾不暇了。
而我更是满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这也是我如今还能硬撑下去的唯一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