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八月。
里约奥运会的圣火还没有熄灭,中国的北方也就开始准备进入秋天了。可能是受到奥运会热情的影响,这几天的气温并没有下降,依旧酷暑难耐。
然而刘向晖的心情却与当下的高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已经跌到了冰点以下。
上午十一点,刘向晖无精打采地从法院走出来,耷拉着脑袋呆呆地坐在路边的石墩上,丝毫不在意太阳照射的炙热,他觉得太阳在自己的眼中都是灰暗的,根本看不到光芒。
章丽云紧随着走出法院的大门,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的身边一闪而过。他抬了抬手,想要张口叫她停一下,但却还是没能叫出口,眼睁睁看着她在路边打了一个车匆匆而去。
这个跟自己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而今对他们的婚姻竟然没有半点留恋,一纸诉状递到了法院,毅然决然地提出了离婚。章丽云的要求很简单,她可以不要任何财产,但是他们的儿子小飞一定得归她,这一点不容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对于章丽云提出的离婚协议,刘向晖完全出乎意料,他根本没有想到平时一向柔弱、隐忍、善良的妻子怎么会这么坚决。他想跟章丽云好好地商量一下,但是章丽云根本就不给他商量的机会。法官看他们两口子争执不下,只好宣布休庭,让他们双方回家继续去协商。但是看章丽云那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态度,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呢?
对于离婚这种事情,从他们结婚那天起,刘向晖的心里就每天都在萌生这个念头,十几年来不下几万次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过。他原以为婚姻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最先提出离婚的一定会是自己,把离婚付诸实际行动的也一定会是自己。但是没有想到自己都快要忽略了这件事的时候,章丽云却抢先一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完全猝不及防,他一下子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尽管对于离婚这种事他已经盘算了几十种可能会出现的状况,但那都是在以他的主观意愿为出发点的情况下所能想得到的对策,简单地说,都是他的想当然,他太高估了自己把控婚姻的能力,也低估了章丽云作为一个女人的决心。所以一旦由主动变为被动,那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
一辆车缓缓地驶到刘向晖的跟前,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到,他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低着头根本不想看这个世界。
“滴--”驾车的女人摁下右边车窗玻璃,摁响了车喇叭跟他打招呼。
刘向晖双手捂着脸没有回应。
“想什么呢,上车呀!”车里的女人冲他喊。
他早知道是秦晋君来了,但是却没有答理她。
“你先上车行不行,天这么热,小心中暑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好不好。”秦晋君央求他。
“回家?回哪个家?”他茫然地抬起头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是回咱们的家了,她都要跟你离婚了,你还回去干什么?”秦晋君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这不法院还没有判决呢,我怎么就不能回去?”刘向晖望着远方的天空有点赌气地说。
秦晋君不满地看着他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死乞白赖地纠缠个什么劲,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没离过婚,我倒觉得挺好,她不要你了,我要你。”
“你说得倒轻松。”刘向晖没好气地说。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你不是早就想离婚了吗,现在她先提出了离婚,你反倒犹豫了,她想要什么都行,干脆利落都给她就是了,至于孩子,我也可以给你再生一个。”秦晋君显得满不在乎。
“我还没离婚呢,你跟我说这个。”刘向晖生气地说。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秦晋君把车熄火,打开车门从车尾转过来,微蹲着靠在他身边。
“我离了婚是不是就如你的愿了?你是不是盼着我离婚?”刘向晖拉着脸问。
“当然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秦晋君完全不在意刘向晖的脸色,头靠在他的肩上说,“再说了,你对你现在的婚姻有信心吗?”
刘向晖一下子被噎住了,但是他仍然迁怒式地瞅了她一眼说:“都是你,要不是你一再紧逼,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秦晋君猛地抬起头不满地瞪着他问:“怎么都成我的错了,你问问你自己,假如没有我,你就不会离婚吗?你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即使不离婚,你现在跟离婚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婚姻是怎么状况跟你有什么关系?”刘向晖质问。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你说咱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就这么一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你以为咱们还是年轻人,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你问问你自己,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要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你早说呀,免得说我一直纠缠着你不放,我也不想就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秦晋君赌气地站起来,背对着他。
刘向晖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想在我这吊死,那你可以离开,去找一棵适合吊死你的树,我也不会拦着你的,你们都离开我吧,我一个人还清静呢。”
“你想得美,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你别想丢下我,当然了,不止我一个人,还有这里。”秦晋君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什么?”刘向晖的头“嗡”地一下子就炸开了,眼前一个个碎片在太阳光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