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圆三百里海天生命泯灭。
方圆三百里海天一如往昔。
月无辉钓到的“鱼”力气奇大,拉着竹筏乘风破浪,初时仅有飞鸟之速,到后来筏破风如刃,刮得丘北山脸疼。
丘北山曾在离隐诸山百里处“监视”修行道万千“兵马”,所以他曾见过不少修为不小一步仙的修士的遁光,论速度却无一能比得上后来快到破风刮脸疼的一叶小小竹筏。
便是那一叶随时会散掉的小竹筏,快起来竟能比得上一步仙修士的遁速,甚至比之化羽修士也不落下风。可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月无辉用一叶普普通通欲散不散的小竹筏便达到了寻常化羽修士程度,而且丘北山感应得清楚,月无辉身上没有动用一丝玄力,无论是灵气,真元,还是法术,他一点都没有动用。
丘北山是北玄甲圣教中人,若没有一些特殊的感应查探修士手段的方法,圣教安敢与修行道正面决战在他的感应中,月无辉没有使用修士手段,无外乎两种情况:真没用和用了他感应不出来。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可归结于月无辉深不可测。
有月无辉这奇快无比的竹筏,方圆三百里寂灭生命的海天的中心很快到了。
雾,黑雾,盘旋着的黑雾,比海面高出一里,可丘北山却看见海中也有雾,用圣教独门的方法细细一感应便知那海中之雾竟只贯海底或者说,黑雾自海底而起,最后竟还比海面高出一里
雾盘旋成十丈之圆,浓似墨,轻盈逸散如淡淡青烟,又如虚幻般视大海于无物,不急也不缓地盘旋,在空气中是怎么盘旋,在海中便是怎么盘旋,仿佛海中本无水。
近雾约十里,大海惊涛骇浪,浪起千仞,重叠如千层山峦。
三尺深缸,注水将满,以手搅水,成漩涡,忽又反搅,那时水面是什么样子,这方圆十里海面便是什么样子。
唯有一点不同:小小水缸水流激荡片刻便止,十里海面凶猛波涛却不依不饶似的不肯稍弱,若肯飞上五十里高空细看,波浪反而还越打越凶。
竹筏入这十里凶海时,便似一无根浮萍,随便一个大浪便能将它打沉,打碎,然竹筏似浮萍却不行浮萍之事,不过呼吸便已掠至十丈盘旋黑雾旁。
竹筏来得本急,看起来就算前面有一座大山也能穿山而过,可就在竹筏将要撞进黑雾时,月无辉把手中“鱼竿”用力一拉,像是钓上来条鱼,然后竹筏便停了。
竹筏是忽然停下的,前一刻速度还堪比化羽修士遁光,下一刻便忽然停了,停得轻轻稳稳,就连丘北山都没被甩下筏子,就好像这筏子一开始便是停在此处、不曾动过一样。
丘北山初时还觉得奇怪,细细一思索是怎么回事了:月无辉放“鱼竿”下“鱼线”,“鱼”上“钩”,“鱼”拉竹筏走,到黑雾处月无辉“收竿”,无“鱼”拉竹筏,竹筏便停了。
竹筏停得快,也停得稳,停在这凶猛翻腾的巨浪中就像停在岸边沙地上似的。丘北山才探出雾自海底生,便感慨道:“好长的雾。”
月无辉一跳而起,把“鱼竿”一扔,“鱼竿”落海转眼被浪卷走,听得丘北山感慨,纠正道:“是好高的雾。”
浪击浪打声如同碎山断岳时的似雷轰声,月无辉和丘北山说话的声音并未加大,可轰轰浪声却始终盖不下二人平平常常的说话声。
月无辉先不忙说明来此何为,只让丘北山望雾里看,丘北山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望不见。
月无辉也不急,就让丘北山去望,半饷之后,此间惊涛拍浪凶险更甚,可丘北山仍是什么也没看到,便收回目光,向背向他的月无辉道:“我看不见,你直接说里面什么就成。”
月无辉干脆说道:“雾中心有两个人,一在海面,一在海底,海面人身子凌空转旋,带动十丈黑雾盘旋;海底人舞剑,掀起十里滔天怒海。”
丘北山面色平静,相比修行道攻打北玄甲离隐山时的场面,区区十里怒浪狂涛只是小场面,所以他不惊不奇,直接问月无辉道:“你要我做什么”
月无辉道:“祭起你的葫芦,把雾收了。”
提到自家宝贝,本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可丘北山却忽然冷下了脸,眼睛一翻没好气道:“若能用,在离隐山还用得着发动传送阵么”
月无辉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我在,你怕什么”说着,也不理会丘北山,伸手出指点了点丘北山腰间连乞丐都瞧不上的葫芦,边点边打招呼:“别睡了,起来吃饭了。”
葫芦像是听得懂月无辉的话,嘤嘤一响,葫芦的响声像极了美梦初醒时的哈欠声,至少在丘北山听来像这个声音。
黝黑光芒一划,葫芦已到空中,悬于黑雾之上,口朝下,不见风动,不见水起,只见十丈黑雾源源不断地钻进葫芦鸡肠大的小口。
黑雾高,葫芦一时半会收不完,月无辉看葫芦“吃”雾,身旁的丘北山已经愣愣望着不能出声,他当然不是因为见到宝物神威而发愣,他只是有些嫉妒。自己的宝贝自己用不了,别人一句话就让宝贝卖力干活,任谁不会嫉妒
雾虽高,终有尽时,不出三刻,葫芦便将黑雾“吃”了个干净,连同海中之雾都被扯出来“吃”了。
雾被“吃”了,雾中人当然就无处容身了,月无辉轻驾竹筏,海底人连雾被扯出来时将其拉上筏子,又于雾穷尽海面人落海时接其上筏。
海底人是个男子,身长八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