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黑衣,背靠亭柱,要不是他出声,根本就发现不了这还有一个人。
画屏目光谨慎,不仅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两步。
穿着夜行衣肯定不是白府的人,此人身份不明,大半夜潜入白府,十有八九不怀好意。
飘起的帷幔渐渐落下,她正思考着怎么跑掉,就看见亭子里猛地窜出一个人影,大手一伸,拽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掉下去。”伴随着动作的还有一声低呼。
画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一个踉跄,手里的灯笼差点扔出去,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感觉到,这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见过。
待稳住身形,画屏沿着那只拉住她的手往上扫去,看见了一张英俊带笑的脸,虽不及白珩五官俊美,但也算是少有的帅哥。
她疑惑的甩开那只手,越过他走进亭内,将手上的灯笼放到石桌上。
身后的人紧随其后,趁画屏不备,伸手从她头上抽出仅有的一根发簪。
她摸了摸头发,转头恼怒的看着这人:“你干嘛,簪子还我。”
他双手往后一背,笑吟吟说到:“小丫头,你不认识我了?”
“谁认识你啊,少来这套,东西还我。”画屏敢肯定她没见过这张脸,哪里来的疯子,简直莫名其妙。
燕昭有些不敢置信,凑近她指着自己:“是我呀,前天,城郊,你还顺走了我的荷包。”
画屏眼前猛地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她瞪大眼睛,想了起来:“是你?”
怪不得感觉声音熟悉,可不就是她第一天在溪边捡的那个人嘛,只是那时候他趴在地上蹭了一脸的灰,直到最后画屏都没有看清楚他长的什么样子。
画屏伸手把燕昭的脸推远,然后坐在了脚边的石凳上,一脸正色道:“原来是你啊,不过做人要讲理啊,什么叫顺,那叫报酬,我拿了报酬,咱俩可不就才两清了吗!”
燕昭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想了想,这小丫头伶俐的很,自己又不是第一天领教。
画屏看了眼在他手里转来转去的银簪:“你这人倒是胆大,大半夜潜入白府不说,还抢我的簪子,你就不怕我现在喊人?”
她手一伸,接着说道:“赶紧还我,本姑娘就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燕昭一看这架势,眼睛一转,收起手里的簪子放到了衣袖里:“那不行,我刚才救了你,这根簪子就当是报酬了,我们两清。”
画屏气笑,这个人突然冒出来不说,还抢自己的东西,可惜了这安城美景是享受不成了。
随即也罢,懒得再和他纠纠缠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来着。”
燕昭看着她,然后衣摆一撩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一笔一划在桌子上虚虚写下两个字:“燕昭,我叫燕昭。”
画屏低头扯了扯衣袖:“行了,燕昭是吧,我记住你了,时候不早了,我先行一步。”
她拾起灯笼,也不去看身边的人是什么反应,径直准备下山。
走到台阶边,画屏忽的回头看了一眼,姓燕的还坐在那,一只手搭在桌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也许是看他身形落寞,她忍不住说到:“更深露重,燕公子快请回吧,此地不宜久留。”
这句话随风传入他耳中,燕昭手指动了动,偏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喃喃低语:“又忘了问,你叫什么?”
画屏沿着原路返回,摇曳的灯笼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只萤火虫,绕着烛火飞舞。
“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上去看看。”她有些遗憾。
v587感觉到了宿主情绪低沉,出声安慰到:[一定有机会哒,小七这里有录像哦,宿主要吗,小七发给你。]
“不用了,不是身临其境,看得再多也觉得乏味。”她兴致缺缺。
“对了,白珩身上的子蛊情况怎么样了?没有被大夫查出来吧。”
“没问题的,吞噬毒素进行的很顺利,连着宿主你身体里的蛊虫也肥了一圈呢。”
画屏赶忙打断了它:“停停停,不用提醒我我身体里也有一只虫子了,谢谢!”
澜院的回廊弯曲复杂,如果不是跟着地图导航在走,她可能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走出回廊,穿过了荷塘,就到了中央庭院。
画屏松了一口气,关掉地图,穿过庭院就是下人住的厢房了。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庭院的回廊下坐了一个人。
白珩听见声音转过头,正好看见画屏提着灯走进来,两人的视线汇到一处,一个依旧平静,一个略有惊讶。
这下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画屏脚步顿住,不知所措。
白珩见她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呆呆的站在那,像极了受惊的小猫。
他朝着那边吐出两个字:“过来。”
白珩说完就转过头继续望着月亮。
画屏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真是倒霉,早知道今晚就应该老实的呆在房间里。
他不发话,画屏也只能陪着他在院子里喂蚊子。
庭院不比山顶,不仅没风,还草木茂盛,紧挨着水塘,蚊子多的要死,没一会,画屏脸颊两边就被咬肿了好几个包。
低头一瞟,白珩这个家伙毫发无伤,蚊子竟然不近他身,怪不得大半夜了还坐在外面。
不能坐以待毙,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睡觉,她得自救才行。
又一只蚊子绕着她打转,画屏把灯笼往旁边一放,轻轻地半蹲下去,给白珩掖了掖腿上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