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生非常开心:“这颜色刷出来一定很漂亮。”
他们到后院。那里也种满了奇花异草,每株植物上都有个小牌子,蝴蝶和蜜蜂在花间飞舞。
江雨生从袋子里抓了几颗青黑的小石头,放到敏真手里,说:“这是花种子。种在土里,每天浇水施肥,给它关爱,它会发芽长枝,开出芳香美丽的花。敏真喜欢吗?舅舅也给你整一个小花圃好不好?”
敏真依旧不作答,眼底映着天光,双眸似浸在泉水中一般,看得江雨生愈发怜爱。
院角落里有两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中间架着秋千。明显是手工做的。
江雨生指着秋千说:“那是你顾叔叔送你的礼物,喜欢不?”
敏真看看秋千,又看看江雨生。
江雨生恍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斟酌着,说:“你顾叔叔呢,是舅舅的朋友。恩……和舅舅住一起。这房子就是你顾叔叔的。”
他说着,忽然凄凉一笑,“舅舅我其实没有家。”
屋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江雨生嘱咐道:“你自己玩,不要踩那些花。”然后跑进去接。
敏真一个人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慢慢走到花圃前,蹲了下来。
眼前这株花的名字叫晚香玉,绮丽动听。据说,夜晚的时候才绽放,气味馥郁芬芳。所以也叫夜来香。
一只蜜蜂嗡嗡飞过来,敏真急忙躲开,一不留神跌坐在地上。那蜜蜂偏偏绕着她飞,怎么都不肯走。
敏真吓得不敢动,屏住呼吸,面孔憋得通红,眼珠子随着蜜蜂的身影紧张地转动。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立刻挥走了蜜蜂,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咦?怎么怕成这样?”那人笑道,“蜜蜂叮你一个包,自己丢掉一条命,太不划算,所以它们通常不这么干。”
敏真哆嗦着看过去。
眉毛鬓角浓黑,鼻梁挺直,牙齿洁白整齐。这人非常高,敏真被他抱着,一下觉得离地好远,脚下的悬空和一股陌生的气息让她恐惧,颤抖起来。
那人抱着敏真掂了掂,笑道:“真是又轻又小,像个人偶娃娃。怎么不说话,我很吓人吗?”
忽然听江雨生高声问:“怎么了?”
那人转过身去,“小姑娘给蜜蜂吓着了,抖着好厉害。”
江雨生急忙走过来,“快放下她,她不习惯生人!”
那人哦了一声,有些不舍地把敏真放了下来。他对江雨生说:“真有八岁?好小一只,只有眼睛大。”
江雨生没理他,蹲下来对敏真说:“这就是你顾叔叔,以后我们大家住一起。”
那人也蹲了下来,学着江雨生的口气,说:“你就是敏真?我叫你敏敏如何?我从来都喜欢叠声词。比如敏敏,真真,花花,草草……”
江雨生提醒:“顾元卓!”
顾元卓置若罔闻继续说:“你怎么不说话,保持沉默我就当你同意了。你长得和你小舅舅好像,眉如远山,目如秋水。你们江家都是美人坯子……”
江雨生推他一把:“你有完没完。”
顾元卓摊手,一脸无辜:“不过是想讨好你外甥女,结果舅甥俩都不领情。”
敏真自始至终都没出声,怔怔看着顾元卓。
他穿着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就是这双手,将她高高举起。那是她在亲生父亲那里都从未体会过的经验。
顾元卓忽然笑道:“看,这孩子有双能透视的眼睛。”
他比江雨生年轻数岁,身材健美如运动员,目如寒星,神采奕奕,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蓬勃的青春活力。且有一种自幼养尊处优才培养得出来的自信与明朗。
这样的青年,世界中只有阳光和雨露,花儿总会朝他绽放,鸟儿会落在他肩上歌唱。他浸在爱中长大,于是也怀有满腔的爱意,肆无忌惮地挥洒向四面八方。
江雨生就这样沐浴在他的爱下,如今又多了敏真。
江雨生牵着敏真的手往屋里走去,顾元卓加紧几步追上来,手搂过江雨生的腰,接着凑过去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江雨生立刻甩开他,“给我收敛点。”
顾元卓嬉皮笑脸,“她总会习惯。”
这时敏真抬头望两个大人,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在上演着什么故事。
顾元卓觉得有意思极了,微笑着看着她:“你看,她虽然不说话,心里却清楚得很。是不是,敏敏?”
晚些时候,江雨生问:“被蜜蜂叮过?”
敏真沉默半晌,点点头。
舅舅摸了摸她的头发,“等花季过了就好了。”
又说:“你顾叔叔比较爱开玩笑,你要是不喜欢,不理他就好。他最喜欢小孩子了,希望你们将来能做好朋友。”
敏真依旧睁着一双清澄的眼。江雨生忍不住想拥她入怀好生安慰一番,却又怕吓着孩子。
是夜。
顾元卓洗完澡出来,看到江雨生坐在露台椅子里,望着满院月色,手里握着红酒杯子。
月色如水,给江雨生俊逸的轮廓勾勒一条银边。画面静谧而带着感伤。
顾元卓挨着恋人坐下,问:“孩子睡了?”
江雨生点点头,说:“陈嫂给她把浴缸里放满了水,可是她只泡了片刻就起来了。好像有什么在身后赶着她一样,让她总是不安。”
顾元卓轻抚他的手背,感觉掌下皮肤的温热,握至唇边吻了吻。
“还是找个专职保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