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微微垂眸,双手微笼袖中耸着肩,呵出口的白气如霜似雾,可斩钉截铁的语气却是容不得人抗拒的肃冷,冷艳的容貌霎时冷到极致,逼问:“你如何放出消息令那神秘人得知此事?”
景凌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微扬,很是欣赏地凝视着顾青山,满足之意溢于言表,但崔三娘却骤然面如死灰。
“这是我的保命符……”崔三娘咬唇低语,闪烁的眸光忽而死死地转向景凌,却是在含蓄地猜度着景凌的心思,“绾宅的命案因我而起,被胭脂楼火海所吞噬的人命也是我的缘故,我只有死路一条,可我还不想死!为了五郎……”
“若你眼下不说,我可立即要了你的命……我想要的,什么得不到?”
景凌笑脸盈盈,坚毅冷峻的黑眸里偏又充盈着夺人魂魄的杀意,衬着寒冬的夜色愈发令人胆战心惊。
显然陆承音并非崔三娘可握在手中的保命符,而这个秘密也无法为她换得一线生机,崔三娘想要的,注定在景凌身上得不到。
顾青山知晓她这般凉薄的念头,不由得愈发冷漠。
唯独桃姨娘心软,有意为崔三娘向景凌求饶,只是红唇微启时,便已被香罗袖点了哑穴,徒留她一双怜悯的双眸流转在众人之间。
崔三娘自然听出了景凌的言外之意,他想要她死,不过使个眼色自会有人动手;他想要知晓如何向那帮人传递消息,也不过是多派几个人出去打听罢了。
胳膊拗不过大腿,倒不如示好。
崔三娘脸色青白交错,唯有据实以答,“外城东头的三瓦舍,点一盏不浓不淡的白茶、半碟不甜不酸的益阳杏子,自有小厮言明他们只有昨夜儿的糖蒸藕粉山药糕,若有需要自会领去厢房。房中人,便是替我散布消息之人……至于他如何散布而出,我委实不知,还望殿下明鉴!”
景凌扬手命白风率人退下,顾青山此番未再阻拦。
“你可信?”景凌温柔细语地低声相问。
顾青山微微昂头,未答。
景凌勾唇浅笑有意再问,却忽闻刚被解穴的桃姨娘轻唤自己,这才回身望去,只不等桃姨娘再替崔三娘求情,他已出声相问:“姨娘可知,当年陆清心与绾泽道相好之时,绾宅正房夫人可是余氏?”
桃姨娘一愣,稍加思索后摇头道:“当年乃是先夫人,王氏。王氏在五郎出生后不久病逝,又小半年后,这才另有了续弦的余氏。此间,却从未听闻过有余氏此人。”
“余氏那时只怕正和另一人缠绵悱恻呢。”
众人不解地看向香罗袖,她此时方才将自己尾随余氏时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桃姨娘匪夷所思的神色可见是始料未及,不由得急急追问:“你所见与她厮混的男子,到底是何人?”
“姨娘对那人并不陌生。”言语间香罗袖自浮起一抹欣然得意的浅笑,一字一顿,格外清晰地咬重他的名字,“绾、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