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能毒到我再说,我只担心日后不能再留桃姨娘一人……”
顾青山琢磨着,等桃姨娘醒来,方才能知晓她到底如何中了□□的毒。
且中□□之毒,有时立即发作,有时需一整夜方才毒发,莫非桃姨娘是昨夜所中的毒?
倘或是昨夜……昨夜的话……
“二皇子。”顾青山突然一本正经道,“适才在绮罗阁十三娘替我上完药,可还见过她?”
“未曾见过,怎么?”
“显然,她此刻也不在芦馆。”否则,怎会由得清欢来发现桃姨娘出事?
“你在怀疑她?”
“不。”顾青山冷冷地掀起眼皮,面如死水道,“我相信所有人,也怀疑所有人。”
桃姨娘直到半夜方才醒来,刚睁眼,只见顾青山和景凌都在。
她忙要起身行礼,景凌已免。
此刻桃姨娘方才知自己中毒之事,目光里扑闪着死里逃生后的几分吃惊和不安,说起清欢来时拎着食盒,乃阿郎赏赐,桃姨娘打开食盒一看全是自己昔年最爱的马蹄糕,便也不疑有他,满心欢喜,只不过吃了两三块马蹄糕后,便觉身子疼痛不适,竟痛得昏厥。
“你如何看待此事?”
景凌抿了口茶,低眉看向趴在小榻上的顾青山,还不忘替他掖了掖被角。
顾青山双手托腮,喃喃道:“清欢显然并非来下毒害人这般简单,若她真要害人,自然不会报出乃余氏指使。更何况这般量的□□毒并不足以致死,如此大费周章,显然毒杀姨娘并非她此行目的。”
“也许是她正要谋害姨娘,反听见我们回来的动静,才做贼的喊抓贼?”
顾青山摁了摁眉心,“自然也有可能,但桃姨娘的死对他们毫无用处,不是吗?”
他顿了顿,侧着身子看向景凌,“若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毒杀桃姨娘,为了什么?杀人灭口?可姨娘又知道什么呢?若我是凶手,倒不如让姨娘活着,哪怕是毒杀也会伪装成自杀,如此才可……”
“栽赃陷害!”景凌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将桃姨娘伪装成杀人后的自杀!”
“天啊……”桃姨娘猛吸了口寒气,死死地拽着被角捂着心口。
顾青山捂了捂耳朵,叹息道:“所以我想清欢的目的,是将毒.药留在芦馆,等她哭哭啼啼地闹得绾宅所有人都知桃姨娘中毒后,不管死活,只要想方设法搜出毒.药,落实姨娘自杀谢罪,真凶便可逍遥法外。”
“既如此,眼下我们岂非还在真凶的陷阱里?”
桃姨娘不解地看着顾青山和景凌,猜不出此时他们嘴角的笑容到底是何意。
“说这么多,殿下,剩下的事,还不去办吗?”
顾青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丝毫不觉得自己正在使唤的是堂堂二皇子。
“好!如此一来何须五日,我明日便可给你结果。”
景凌乐得欢快,叮嘱顾青山好生歇息,立时大步出了芦馆。
白风奉命留守在暗处,守着顾青山。
桃姨娘惴惴不安,顾青山安抚她一整夜,自是无眠之夜。
次日天亮,昭京城中已热闹非凡,只是与往日不同,此番最热闹之地非酒楼茶肆、勾栏瓦舍之地,竟是往日里门可罗雀的昭京府衙。
只因今日一早,昭京府尹亲自升堂审案之事已传遍大街小巷。
审理的正是绾宅枯井女尸案,传闻已抓到凶手,当即在城里炸开了锅。
市井百姓们早早地拥堵在府衙,顾不得生意,涌来的人源源不断,闹得满城风雨。
绮罗阁的苏言知晓后,忙跑到后院通知陆承音,连马车都备好了,自己也要去凑热闹。
绾宅一大早也收到景凌的公函,公函上的人皆需出席此处庭审,众人早已忙得底朝天。
唯有顾青山惬意地趴在小榻上翻着书,直到眼前的光线一暗,才懒懒地合上书,掀起眼皮毫无情绪地说道:“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