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两个茶碗罢了,德妃若是不喜欢那些用旧了的,自然会有人替她送去新的,要我们操什么心?”祝迟欢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心里却是不住地犯着嘀咕。
永昌帝为先皇守孝的三年里,宫里也就两位高位的嫔妃,德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够笼络、乃至控制内侍监和六局的绝好机会,这一点祝迟欢在进宫前就有所准备。
否则按德妃那个暴脾气,每季送上去的最新瓷器都还不够她摔上一轮的。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趁着她入主中宫前先一步控制住内侍监和六局的人中居然没有淑妃,这就让人感到很意外了。
当然,这个意外在祝迟欢与淑妃接触了几次后,便得到了解答。
在顺枫替祝迟欢梳好头的同时,苑桐也已经上好了妆。由顺枫几人亲自调制的香粉很好地遮住了祝迟欢眼下因为一夜劳碌而残留的乌青,虽然祝迟欢也不怕来自德妃的醋意,但她自己也不愿意用萎靡颓废的一面去见其他人。
这就和她来到这个世界前,和闺蜜们逛街时总要先洗头化妆是一个道理。
“系统提示:淑妃抵达长秋宫。”
“系统提示:德妃抵达长秋宫。”
冰冷而又亲切的提示音适时地响起,祝迟欢却不急着起身,只是对着铜镜内那妆容精致的面容又看了一眼。不一会儿,负责正殿的柊桐便进屋来禀报,“娘娘,淑妃和德妃来了。”
“我知道了,那就开工吧,”祝迟欢缓缓起身,其实就和淑妃与德妃不太愿意见到她一样,她也不愿意每天大清早地起床与那二位打交道。
可她就算再不想与她们打交道也必须硬着头皮上,毕竟这是她坐在皇后这个位子上必须履行的责任。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只能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顺心一些。
在祝迟欢起身朝正殿走去的同时,跟在她身边的顺枫与柊桐也一改私下里的随性,端出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们均有的端庄稳重的姿态——既不会让人觉得高傲,也绝不会让人小觑,让许多前不久新进宫的小宫女都不由得心生羡慕。
长秋宫的正殿熏着香味清浅的香,淑妃与德妃在看见祝迟欢的到来后便齐齐地拜下行礼。
不管她们是真情还是假意,终究是避不开礼不可废四个字。
祝迟欢只当作不知道德妃一直对自己存着的怨气,在叫起后便让宫人上了茶,等到奉茶的宫女们都退下后,便端起了那盏粉青釉鸳鸯鱼塘纹的茶盅,气定神闲地用茶盖撇去了杯内的浮沫。
一时间长秋宫中只有瓷质的茶盖划过杯口的声音。
祝迟欢在品茶的时候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坐在下首二人的情况,只见那身材纤瘦的淑妃穿着一件碧水色的云锦制成的宫装,表情淡淡、一如既往的不爱说话。
淑妃的沉默倒是在祝迟欢的预料之中,却不想那平时在外表现得温柔贤惠,偶尔酸上一酸就能够让整个长秋宫正殿充满醋意的德妃居然也不比往常那般多话,这便让祝迟欢不得不多看她一眼了。
今日德妃身上的衣裙以宝蓝色为主,鲜亮的颜色衬得她更加华贵大方,精致妆容也将她五官的优点全部放大,令人过目难忘。祝迟欢不得不承认,哪怕算上即将入宫的新人,德妃也是难得的美人。
只是真要是细看的话,祝迟欢却是能够在她眼下看见与自己相似的乌青。
看来德妃昨夜虽然早早就睡下了,却也依旧没有睡好。
“本宫瞧着今日二位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既然德妃不愿说话,淑妃又难得主动开口,想着早点结束晨会就能早点回去睡个回笼觉的祝迟欢便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德妃一听祝迟欢这话,捧着茶碗的手顿时一僵,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还身在中宫,恐怕德妃手中的茶碗此刻已经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了。
饶是心中不痛快,德妃却也还是不得不强撑着笑颜答道,“劳皇后娘娘记挂,臣妾昨夜睡得很好。”
“嗤……”
却不想德妃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淑妃便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她冷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德妃,眼中写满了嘲弄,“昨晚上一夜没睡着就直说,顶着那么明显的两团乌青说自己睡得很好就不怕闪着舌头吗?”
啊……又开始了。
看着坐在自己左手侧的淑妃又开始例行公事般地对德妃进行冷嘲热讽,祝迟欢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叹气,还是该觉得好笑。
其实真要说的话,祝迟欢还是很喜欢淑妃的,只是她也很清楚,自己与淑妃肯定合不来。
因为这位梁淑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文艺女青年。
在祝迟欢的印象中,弹琴赏月,吟诗作画,淑妃每日都在做这些事对于后宫中除非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的宫妃来说倒也是常事——运气好的没准还能在皇帝心里留个好印象。
但是淑妃却不然,经过祝迟欢的观察,淑妃所做的这些纯粹就是因为个人喜好,而不是为了取悦于皇帝。甚至每每永昌帝去她那儿时,淑妃都会将这些收起,不仅不让皇帝评价甚至也不让皇帝看见,端足了冷艳清高的范。
如果这里不是忌讳颇多的后宫,祝迟欢真怀疑淑妃会不会做出葬花之类的事。
但是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身为文艺女青年的淑妃娘娘……
还是个毒舌系的。
坐在祝迟欢下首右手侧的德妃自然比祝迟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