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宝不甘,到了她面前还直跺脚:“夫人怎能这么说,应该这就过去,给人撵出去才是,当家主母,如何能让别人骑到头上去!”
景岚笑,此时却是想起了林锦堂来,闭上了眼睛:“凡事都需要亲自动手,那要夫君何用,谁也靠不住,本来就不期许,便没那么多愤愤不平了,生那气何用,秦家能留便留,不能留走就是。”
来宝还待要劝,她摆了摆手。
小丫鬟不敢再言语,忙是退下了。
到了门口,景岚让她把门帘放下,对外只说夫人病了谁也不见。
躺椅轻轻地摇着,景岚浅浅入梦,梦中少年远远招手,怎不叫人展颜。
一夜未眠,顾今朝可是熬了一夜的心血,做了三个提线小人。因没有个模具,她照着秦凤祤雕了他的模样,也做了个她自己,第三个随便雕了个猴儿。
秦凤祤天快亮才醒,彼时那个他才雕出模样,他看着今朝两手翻飞,那小人容颜神色竟也惟妙惟肖,不由感叹这少年之手,是何等的神奇,将斗篷还与了她,一直陪着她到天亮。
捱到了早上,二人洗脸洗手,又坐了一起说话。
顾今朝摆弄着小人,一手一个,让他拿着那个猴儿,一脸笑意:“刚才看着这个猴儿,我想起我娘给我讲的西游故事,其实可以做场小戏,这两个只当是仙君,这猴儿大闹天宫诶呀想起来,也是十分有趣……”
话音才落,门口已是传来一声轻笑。
谢聿一身锦衣,行走之间环玉叮当,前拥后簇丫鬟小厮跟了十几个人。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了今朝的话,拍手走进:“不只有趣,还十分应景。”
秦凤祤看了今朝一眼,二人连忙起身。
谢聿发带束在脑后,今个没有冠玉,更显其人,清俊得很,顾今朝见到他额头有伤还裹着,也是上前:“世子命人准备白纱,一间暗屋即可,这小人虽然看着简单,演起戏来,真个好看,西游故事也……”
话未说完,人已到了桌边。
伸手拿了三个小人挨个看了看,谢聿眉目已冷。
一个像是秦凤祤那样衣衫,却雕得比他本人更有仙姿,一个像是少年却做仙童模样,偏偏第三个是个猴儿,他随手扔了桌上,不怒反笑。
“昨个受这汤药之苦,一时将你们请了来,属实不该,还做什么戏场,我让人送你们出府。”
“……”
“……”
要说世子翻脸比翻书快,也真是快。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直接让他们走了,顾今朝可是松了口气。
世子府的老管事果然亲自送了他们出来,还命人备了车。
兄弟两个上了车才发现,他们的书箱也还了来,并排放在车上。
顾今朝靠坐一边,狠狠抻着懒腰:“这世子也还好,我以为他记恨我摔他那一下,肯定要刁难人的……”
话未说完,已经闭上了嘴。
秦凤祤才打开书箱,从里面拿出了锦册,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拿出了第二册,之后倒提书箱,哗啦一下,直接滚出了剩下那几册。
全都是她仿他笔迹做的,这两日因身上有事懒得送去,不想这时候让他抓个现行。
“顾今朝,这些是什么,嗯?”
“呃……”
轻轻依了他的胸前,靠在肩上,轻轻地叹:“落红偏随流水,旅人也无归处,最想那风吹草低时,少年早已浪迹天涯去了”
秦淮远轻拥着她,一低头,薄唇就落了她的额头上面:“景岚,你醉了。”
景岚点头,伸臂揽住他:“嗯,是醉了。”
她两手抻着水袖挂在他的颈上,两手直吊着,扬着脸看着他的眉眼:“人送走了?怎么说的?”
他一手托着她的腰身,生怕她就此摔了去。
见她神色还有清明,轻轻颔首:“送走了,婉妹去了之后,去过天香楼俩次,秦家书香门第,如今青楼女子怀子登门,实在难以启齿,有辱家门。”
景岚笑,不以为意:“成亲之前的事,我无意过问,我只问以后。”
说是不以为意,也是委屈,一副勉强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