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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今朝, 你来了啊!”
今朝腹诽数句, 侧立一旁, 却也是笑着回了:“是,今朝来了, 却不知世子让今朝来, 所为何事呢!”
他偏过脸来, 让她看见自己眉上的那才结的痂,笑意浅浅:“你猜呢?”
若不是亲眼看见那俩个丫鬟拿走的带血绢帕,顾今朝差点以为这个病秧子是在装病了。眉上那道疤,也结了痂, 他看着气色尚可, 想了一下,除了故意找茬, 也实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事找她。
救命之恩什么的,更不敢提及了。
顾今朝低下眼帘:“世子眉上的伤结痂了, 不如让我回去寻些药来, 我娘常年与草药打交道, 制过去疤不留痕的那种,还能有养颜美容的功效, 保准让世子恢复天颜之姿。”
谢聿唇边笑意渐大,他甚至是忍俊不禁的, 别开眼轻笑了片刻, 才又回眸:“怎么办, 顾今朝,本世子现在看见你就想笑,你可真是有趣,这些话有些人说了,让人厌烦,偏到你嘴里了,怎么听怎么恳切。”
今朝继续恳切:“自心而发,当然恳切。”
当真恳切,谢聿抚额失笑:“行了,你个谎话精。”
他回身坐了榻边,一边丫鬟上前来给他穿鞋,穿鞋下地,转身往里间走去,老管事直跟了他的身后。
顾今朝很自觉地跟了过去,进了里间,窗边的桌上,放着很眼熟的东西。
谢聿坐了过去,示意让她也坐。
桌上摆着几册摊开着的锦册,上面贴着磨平了的小石子,各种形状各种排列,看似杂乱像是随手摆着的,但有偏偏有俩枚永远在最下方,旁边一朵小花叶。
是她做的锦册,都已经卖出去的东西了,搭眼一看,九册一册不少,都在桌上。站在桌边,顾今朝指尖在一本小石头上面轻轻划过,笑意渐失:“这些锦册已经是别人的了,与今朝无关。”
谢聿见她不坐,也是扬眉:“打着应天书院第一公子的名头,标了几首小词,卖了五百文一册,可惜无人识货,光盯着秦凤祤的字迹,都被一人网去,顾今朝,光想要这五百文钱,何苦磨了石头,排了阵法,做这些无用功呢!”
锦册上面,薄薄的小石头都按照排兵布阵排的各种阵眼。
每一个阵法下面都是死门,没有生门,看似简单,实属难得。
她自从进了秦家,就一直在做这个锦册,本也没想到会有人识破,此时谢聿随手推了一册过来,上面石块排布已经变了,他在死门上点了点,笑:“一朵小花放在这里,生死一念之间,你是好心境。”
这些锦册当中,其实藏了她许多心事。
林锦堂教她阵法,教她明辨是非,教她怎么做人,却唯独没有教她,如何以女儿身份存活在这世上。
她是喜欢这个爹爹的,也是喜欢他与她讲的那些豪情壮志。
但是她身为女子,若在市井当中,还能方便隐藏身份,即使是离开了林家,林锦堂对她的教诲也谨记在心中。
若讲景岚教她争利,那么林锦堂教她的就是留情。
利与情之间,她亦有才。
想要记住的东西向来过目不忘,林锦堂带她去校场,她轻易能破几十阵法,与军师叔伯对弈,从未怯场。
顾今朝脚一勾椅子,上前坐下:“只是闲来无事做的,册子我已经卖了别人,不知世子此番何意?”
看着谢聿,少年也是傲气横生。
谢聿见她神色,更是扬眉:“既有如此才华,为何偏要藏起,看来,你是个有秘密的人。你娘府衙休夫,京中无人不识,你离了林家,又进了秦门,可自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让你改姓,你有没有想过,她这是重顾家的情,还是轻他家的义呢?”
凡事涉及到她娘时,便不能容忍,今朝腾地站了起来:“敢问世子殿下,我藏起还是露出来,我娘重情重义,还是无情无义,与你何干?”
她渐生恼意,难以控制。
谢聿显然好心情,一手搭在了桌边:“无干。”
顾今朝转身就走:“既是无干,那今朝就此告辞!”
可才要走,又被那老管事拦下了。
“顾小公子留步。”
知道他那枯瘦的手有多少力气,今朝站住了,回眸,谢聿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时,在他眼里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尽量平和,好好与他说:“王爷临走时说了,好生说会儿话可以,世子不能难为我。”
谢聿点头,也一点脾气没有:“嗯,不难为你,想走就走罢!”
这么痛快让她走,怎不令人生疑。
都还不知道给她抓过来干什么,顾今朝试探着往外走了两步,果然,老管事侧立一旁,不再阻拦了。
她再走两步,想起秦凤崚来,再回头:“还请世子也让人放了我哥哥,秦凤崚还捆着。”
谢聿也站了起来,手里的锦册啪地扔了桌上:“这可由不得你了,两个总要留下来一个,你现在也知道了,你娘与我爹颇有渊源,既然如此,那你便走罢。”
他从里间走出,淡淡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窗边挂着个鸟笼,笼子里什么都没有,谢聿站了窗口,伸手推了下鸟笼,反身倚了窗边,又是看着今朝笑,伸手示意,来去无意。
顾今朝磨了下牙,快步上前。
她和秦凤崚一起被抓进世子府,此时怎能一个人走,若是秦凤崚先走也就罢了,若是她独自回去,只怕秦家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