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帆就知道,如果不是好奇心的驱使,霍三太太宁可躲在房里听上三个时辰的戏,也不愿意到花园里走上一刻钟,在这方面,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的脾气,不喜欢户外运动,这一点上霍云帆可不像她。
霍云帆不阴不阳地笑道:“这回您听了个饱吧,得了,您也满足了,我也该出去了,昊然今天还找我有事呢!”
霍三太太故作生气地打了儿子一下,笑嗔道:“你个没良心的,一个礼拜没回来,就只为了跟老太太和你二伯说你那位周小姐的事,竟不把你妈放在眼里了!我可是她正经婆婆,你别忘了!”
霍云帆叹为观止了,这话要让周晓京听到,饶是她比普通女孩儿大方,也要羞得无地自容,两人的关系还没那么深入呢,这边霍三太太先自称起婆婆来了!
霍三太太早已知悉了儿子那位心上人的底细,她心地天真单纯,而且作为媳妇,她对于霍周两家的恩怨神马地根本就不怎么在意,在她看来,周家二小姐出身既好,学历又高,人还聪明能干,又得她儿子的喜欢,至于身材容貌之类的,老太太既然说小时候见过,觉得也不差,那就一定差不了,霍三太太知道婆婆的眼光一向是很高的,所以,那还有什么说的?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周晓京迎进门来,赶紧满足她人生最终极的愿望——含饴弄孙。
“妈!您......您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呢!”霍云帆皱眉道。
没想到霍三太太一点也没接收到儿子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的讯号,笑道:“只是谈恋爱,你妈就没参与的权力啦?老太太不是说,要能查清楚周长祯的案子才承认周二小姐的名份吗?我看哪......啧啧,这辈子怕是难了!不过你放心,你妈也是接受过新思想洗礼的,不是那种不开通的人,你跟周小姐还是尽快同居生孩子比较靠谱!”
要是周晓京听到这话,估计得晕过去不可,霍云帆也觉得老妈太过生猛,竟然直接跨越到生孩子的问题上了,霍云帆道:“妈,您别乱说,我们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霍三太太打量着儿子的脸色,笑道:“啧啧,我儿子还知道害羞呢——有什么可害羞的呀,你爸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满地跑了!”
霍云帆害怕跟老妈继续纠缠下去,不知道霍三太太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只好哄着他这位还颇具小姑娘心态的老妈说:“您不是最喜欢吃三鲜小馄饨吗,我现在出去办事,回头给你买来,好不好?”
果然美食的诱惑是无穷的,霍三太太立刻赞成,拍手笑道:“好!好!别忘了再买一盅鲜果羹,吃完三鲜小馄饨,再来一盅鲜果羹,吃完了之后听谭鑫培的戏,真是太完美了!”
霍云帆留下霍三太太自己憧憬,转身走出了霍家大门。
霍云帆为了哄母亲开心,不得不看着母亲吃完了三鲜小馄饨和鲜果羹,又陪着霍三太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然后才离开霍家老宅,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的贴身的男仆阿明已经摆了一桌子饭菜,菠菜素包子,鸡蛋汤,还有一碟子切好的金华火腿,霍云帆抬手给了阿明一个栗凿,笑道:“懒小子,我给你那么多的菜钱,倒便宜你去街上买外卖了,害我喝不着一口热汤水!”
阿明指着鸡蛋汤,笑道:“这个鸡蛋汤是楼下饭馆的阿姐在小灶上炖的,跟家里做的也差不许多,霍先生您知道我跑腿勤快,可让我做饭那真是难为死人了,我早就劝您从家里挪个丫头过来,您总是不答应!”
霍云帆坐下吃饭,其实他也知道叫阿明给他准备一日三餐是难为他了,可是因为这里是霍云帆常住的居所,跟望海路的宅子不同,所以霍云帆宁可将就些,也不想有异性整日出现在他的宅子里。霍云帆的事业有了起色,准备搬出来单住时,霍三太太就替他选好了两个老实稳妥的丫头,那时候他还没跟周晓京重逢,人生如一叶孤独的浮萍飘零在海上,霍三太太是什么意思,霍云帆当然明白,其时虽然已是民国,但北洋政府的《暂行新刑律补充条例》明确承认妾的存在:“凡以永续同居,为家族一员之意思,与其家长发生夫妇类同之关系者,均可成立。法律不限何种方式。”
霍云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才明白,除了周晓京,他容不下别的女人。
阿明从小伺侯霍云帆,很是灵透,见霍云帆默默低头吃饭,还当他嫌饭菜不好吃因而郁闷,立马赔笑道:“五少爷先忍过这一顿,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五少爷就能吃到周小姐亲手烹调的‘真爱大餐’了!”
霍云帆笑道:“就你这小猴子长了张油嘴儿,告诉你,周小姐平日也是由奶妈给做饭的,难道我倒要她做给我吃吗?”
阿明一拍脑袋,笑道:“对对对,煎炒烹炸又是油又是盐的,周小姐的手又白又嫩,怎么禁得起!”
惹得霍云帆又给了他一个栗凿,笑道:“小子快滚,周小姐手也是你看的!”
阿明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儿跑了。
周晓京也很忙,霍云帆约她,她没答应,其实是在忙着搬家,她把滨海路那套被周承深替她争取回来的房子简单打扫一下,准备搬过去住,这样不仅可以离程曦辰近一点,最主要的是,与霍云帆约会也很方便。
两边的家都是现成的,家具杂物一概不动,周晓京只带了几件衣服就住过去了,她也没通知霍云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