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京探过半个身子去看,有两个硕大的男士足印赫然出现在密密层层的草丛底下,保留十分完好。但她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问道:“我们怎么才能确定这些足印跟凶案有关呢?”
霍云帆叫过小冯小于他们和几个警务公所的警员过来,进行后续工作,自己则把周晓京拉到一边,一字一句地说:“距离这丛罗勒几十步远的地方,就是通往红叶轩的石板路,平整好走而且很近,为什么有人放着好道不走,偏偏走这个地方?不就是因为这里偏僻少人,隐蔽性强么?红叶轩常年落锁,等闲无人进去,把罗勒味道带进凶案现场的人,本身就很不寻常!”
周晓京点点头,她细致的观察力再加上霍云帆缜密的推理,终于找到了这条重要线索。
周晓京道:“这足印是男人的,要不要让小冯他们把陆家的男丁都叫来,一一询问?”
霍云帆摇摇头,道:“用不着那么大费周张!其实现在咱们可以把足印的主人缩小在极小的范围内了!”
周晓京问道:“为什么?”
霍云帆向东北角上一指,笑道:“要不要再打个赌,看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周晓京只迟疑了一瞬间,就眉眼弯弯地笑道:“这一回不用等到下午了,我现在就猜出来了!东北角上有一间供男女仆人用的茅厕,如果是男仆人想到红叶轩来转悠,只管光明正大的走大路就成了,就算遇到了人,顶多说一句来解手,反而是主子来这个地方就比较奇怪了,所以,这几枚足印的主人就是陆家的男主子,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三个嫌疑人了!”
霍云帆摇头道:“不对,是两个!”
周晓京第一反应是去看那枚足印的大小,难道霍云帆已经发现了线索把某一个人排除在外了?
霍云帆却在抱着胳膊悠闲地站在那里,笑道:“别误会,我什么线索也没发现,只不过首先把昊然排除掉而已?”
周晓京一双黑葡萄似的美目忽闪忽闪,怔怔道:“虽然......可是......”
霍云帆沉静道:“我知道你想说,作为一个侦探,首先要具备冷静的思维,不可以感情用事,但是昊然与我那么多年兄弟,如果我还错看了他,那么这个侦探我还是不要当了!做侦探,总是要与这世上最为穷凶极恶的一类人打交道,如果在朋友这方面都识人不明的话,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侦探!”
这些话在别人听起来也许有点单纯幼稚,但周晓京却理解,这正是霍云帆的真性情所在,如果有人告诉她,程曦辰是嫌疑人的话,那么她宁可断错案,也不会从一开始就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兼姐妹。
这世界再黑暗,总还是有一角的纯粹与光明,是你一辈子不愿意去污染的。
周晓京想了很多,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霍云帆抱以微笑,说道:“我明白了,咱们继续!”还需要说什么呢,对于心有灵犀的两个人来说,有时候过多的言语反而会打破这种美好。
周晓京远远瞧着那两枚足印,说道:“昨天我特别注意了一下李姑爷和蔡姑爷的脚,好像差不多,实在很难分辨!”
霍云帆用大拇指摩挲着下巴,沉思道:“不会是李姑爷,我想......应该是这样——但我还缺乏证据!”
周晓京才想追问,只见一位身穿薄薄的富春纺浅黄衫裤的丫头走过来,手中连环红漆小茶盘里盛着两只小盖盅,盖盅里是新沏的香片,那丫头脆生生地笑道:“霍先生周小姐辛苦了,奴婢是少爷的丫头,叫掬云,少爷叫我给您二位送杯茶来!”
掬云是陆昊然的心腹,霍云帆和周晓京两人与她早就相识,但掬云嘴里却如头一次见到他们,自然是怕让闲杂人等听到,知道陆昊然夫妇与侦探是老相识的事,会引起不必要的嫌疑。
于是霍云帆亦表面工夫十足地笑道:“哦,是这样啊!那么多谢你家少爷啦——对了,我们想在园子各处转转,又不大认得路,能不能烦劳姑娘给带个路?”
掬云就等着这一声呢,随即笑道:“好啊,先生小姐请跟我来吧!”
霍云帆当然不是真心要掬云带路,他们三人在掬云的带领下,走到一处空旷无人之处,霍云帆抬头一望,见所站之处是一座阔朗的月洞门,上书着“三径园”三个行楷。霍云帆问道:“这里是三径园?”
掬云笑道:“这里是陆府前园与后园的分界,前园是后来照西洋建筑的式样建的,后园才是原先的侯府,‘三径园’的名字,听说是以前老祖太爷给取的名字,因为我们老祖太爷觉得前清皇帝腐朽,要当隐士,又崇敬陶渊明,所以定了这个名字!”
霍云帆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掬云低低笑道:“霍先生,我家少爷让我给您说几件事!”
霍云帆就知道陆昊然的丫头,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的,本来陆昊然住在滨海路的新房里,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跟霍云帆通气,但陆美仪才死,虽然是未嫁的姑娘丧事从简,但总还是要办的,陆太太那里哭哭啼啼哎哎哟哟的病倒在床上,程曦辰这个作儿媳妇的总要来侍疾,所以这几天陆昊然和程曦辰是离不开陆府了!
掬云压低了声音对霍云帆道:“少爷让我告诉先生,头一件,是关于我们府上藏宝的秘密——”她才说出这句话,霍云帆和周晓京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周晓京心想霍云帆果然料得一点不错,陆家的确藏着巨额的隐形财富,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