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你,不再离开了,你要我食言吗?”楚乔起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楚乔言出必践,你若是不愿意带我一起走,我便让兄长去和大魏谈和,我作为出使公主,大摇大摆地去。”
若是如此,她便等同于暴露在强敌眼前,大宛距离大魏万里迢迢,一路上难免不会有居心叵测地别国不希望两国交好,势必会对出使的公主下手,还不如让她待在身边,保护起来还方便些。
最终宇文玥还是不得已妥协,从榻边的匣子里取出套衣裳,递给楚乔:“一路风尘仆仆的,先换件衣服。”
楚乔本人其实不大在意这些外在,有时候杀了人浑身血污的两三天不洗也不觉得有什么,眼下只不过是袍子沾了路上扬起的黄沙而已,却莫名其妙有些惭愧。
虽说有个长宜公主的名头在外,实际上她却一点也不公主。
楚乔耳朵一红,转身便钻入了帐中屏风后头,窸窸窣窣地换衣服去了。
她其实很难得有穿裙子的时候,少时常做少年打扮,进了军营就是软甲在身,回了燕北操劳军务,恢复记忆后偶尔才会穿几次裙子了,搞得她如今一穿女装就浑身不自在。
衣服是楚川给备的,这位皇帝陛-下秉承一切皇家观念,打算把时常冒着杀气的妹妹性子彻底扳回来,索性下旨令宫中尚衣局做了许多裙子预备着,等他家疑似弟弟的小妹回来,就开始全面实施淑女计划。
可见楚乔选择陪着宇文玥去大魏的选择是对的,若是要留在大宛,整日恐怕就是被各种琴棋书画礼仪学识轰炸了。
梅香近日以来一直待在大宛,衣服是她给楚乔在那堆花花绿绿的布堆里挑的。
因为知道楚乔平时的习惯,梅香下意识挑了件月白的罗裙。
这身衣裳十分符合平时楚乔的喜好,素得几乎没有花样,裙摆上淡淡用同色的丝线绣制了数朵清水芙蓉,动涟不妖。
这罗裙是蚕丝织就,光滑细腻,楚乔本就适合这类浅色高洁的服饰,眼下套上这裙子,更显得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裙裾摆动,添了几丝淑女的窈窕款款。
楚乔从屏风后头出来,有些局促地看了宇文玥一眼。
随即她见宇文玥仍旧是那副木头脸,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撇撇嘴后自顾自走到门口,掀开帘子,迈步出去。
其实周围有意无意聚拢旁观或偷听的人还是挺多。见到她出来,立刻转身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不得了,这姑娘进去一身衣服出来一身衣服,难不成公子这么快就解决了?
虽然有些感慨公子不如以前,月卫们仍旧忠心耿耿地在心里钦佩。
楚乔毫无察觉这些平时看着恪守规矩实则内心跳脱的护卫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招手唤来个随侍的谍者,吩咐了几句。准备快马加鞭,回大宛去辞行。
楚川本来就是瞒着国内偷偷潜来军中看她,见上一面就得快马加鞭赶回去,做出迎接的姿态来,否则被国内的探子逮住他不在的时间来闹事儿,那可就是顾及不到了。
女装就这个毛病,不能作长时间的军旅,裙子拖泥带水,骑在马上只能是悠悠闲闲地散步,哪能快马加鞭跑马?于是楚乔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这一路上倒没有什么变故,只是把她颠地得够呛。
帝京早就摆开了迎接公主回国来的一切礼仪,文武百官站了一地,楚川站在远处的高台上,就等着她从马车里下来。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楚乔微微闭了闭眼,其实这就是故乡的感觉。
这是她童稚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曾和母亲、祖父、哥哥一同乘着马车,掀开气质内敛的车帘,伸直了脖子打量着街道,也曾改做了平民打扮,由疼爱她的长辈牵着穿梭于市集。
一晃眼这么久了,她从无知小童长到现在十八岁的女子。亲人逝去,父亲曾经巍峨的形象崩塌,唯有哥哥,是她在这时间独一的血亲。
她身后跟了数十随扈,一路上吹吹打打,招招摇摇跟在后头,宣告着前朝镇国公主的女儿,今日的回归。
长宜,长宜,长世安宜,可这时间,哪里有永远的安宜所在之地?
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她眸光微闪,脚下步子加快,本来礼部策划好要走上半个时辰的官道,被她三步并作两步,不消半刻钟,便到了楚川身边,连礼数都免了,楚川直接就把装模作样要跪拜的楚乔拉起来。
礼数什么的都不大重要,楚乔毫发无伤地平安回来才是最关键的。至于礼部那些个老顽固,让他们去对着祖父的灵位哭去吧。
“小乔儿我跟你说宫里备了不少你爱吃的东西你听着别走神否则就……”回到宫中,楚川将殿中宫人尽数挥退,拉了楚乔在桌边坐下,一碟又一碟糕点小吃地递上来,好像楚乔刚从贫民窟里解救出来一样。
楚乔不愿拂自家兄长面子,便勉勉强强每样尝了一小点,便放下筷子,不在吃了:“我要走了。”
楚川何等智慧?岂能不知楚乔的心思,眼下他家小妹整个心思都放在追男人身上去了,哪里还有闲暇来估计他这个苦命的?“知道知道,青海王要把我家妹妹拐走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楚乔。
其实楚川同萧策算是一类人